那是她进入古灵仙门来第一次过中秋节。
一梦醒来,曦云初开。新生的晨晓从晴空上细碎抖落,如金丝编织而成的轻纱披在世间。小凤凰一反常态地未同她一道醒来,小小的一只缩在墙角,却颇为可爱。
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那颗小小的脑袋,安安也并没有叫醒它的意思。这只有点高傲的小凤凰时常都是一副好强的样子,像现在一样如此乖巧可爱真是难能一见。
嗯,想撸。
萌宠控安表示控制不住自己。
——冷静!今天还有今天的练习!
于是,在极度的“恋恋不舍”下,安安打开了阁门——
几十只样式各异的食盒气势磅礴地摆在落樱阁门前。
自以为已经起的很早的安安:
???
这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说这种送礼物的场面她已经“熟若无睹”并且“见怪不怪”了,一个也没有收下过,但是……她昨晚明明没有看见这些……
那些弟子半夜来送的?!
还是……统一送她吃的?
难道这是属于同门之间的默契?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安安伸手打开了最上面一个盒子——
澄黄澄黄的月饼。
。。。。。。
打开另一个——
另一种样式的月饼。
第三个——
又一种样式的月饼。
第四个——
还一种样式的月饼。
第五……
知道空气中已经满是月饼甜丝丝的香气,目光陷入呆滞的安安才回过神来。
原来……今天,是中秋节啊。
“中、秋、节……”轻轻念着这个最普通不过的节日,她心底却生出一股颤栗。
——抑制的,激动已久的,惧怕的颤栗。
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白日,只有微微刺眼的阳光晃着她的眼睛。
中秋节,是要和家人团聚,一起赏月,吃月饼的。任何人都知道这个习俗。
不过……
仿佛是自嘲一般轻笑一声。
她现在的“家人”……
夏府向来都重视中秋,每到此日必张灯结彩,嬉闹欢笑声不绝于耳——据说会在府中心摆上一个圆桌,所有人围坐一处。女子望月吟诗,男子望月饮酒。全府上下都很开心。
当然,不包括她。
也似乎是因为中秋,他们也不会把她丢进柴房,只是关在她那小小的房间内。房门锁的结结实实。
月饼香甜的气味总是带着余温不安分的乱窜,被习习晚风带入她的房中。但用尽了力气去瞧,也只能看见那漆黑夜色中的一轮清冷哀绝的月亮,孤独地挂在那里。似乎是依靠府中一跃一跃的烛火的映照,才会发出一点白色的光来,凄凉冷漠。
隐隐能听到原处正觥筹交错的她,如是觉得。
那宴会上,一定有鲜美喷香的饭菜吧?一定有风花雪月的诗词吧?一定……也有亲人之间,暖暖的关怀吧。
她什么都没有拥有。
为数不多的和父亲相处的画面,永远是她心中最宝贵的记忆。
而母亲……
娘亲,他们都说你在我出生后就失踪了,不想要我了,是真的吗?
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不然也是铁石心肠,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看我一眼,是真的吗?
我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想见你一面,摸摸你的头发,看看自己长得像不像你。
有时候,悲凉,是狂欢之中的孤单。
她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也很早很早,失去了和至亲一起,赏月吃月饼的机会。
只有简陋的小桌上摆着空空如也的残碟,她摆出三个位置,坐在中间。
泪水不住的留下,笑着,帮两边的“人”“加菜”——就像父母还在。看上去可笑至极。
但,你要一个小女孩——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孩,又能怎样办?
她只记得,半夜辗转难眠,不经意间翻身,外面的世界已经黯淡下来,只有那一轮圆圆的月亮,依旧形单影只。
那时候,她想起了她曾模糊听到过的一句诗词——
“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
她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
关于过去的回忆,一股脑的涌上来,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在看眼前,几十盒月饼,还在冒着热气。
当下只感觉到厌恶。
一个人的月饼……有什么好吃的呢?
安安心疼着500灵石一张的回溯符,把那些食盒又传送回它们的主人手中。
完成后,她松了口气。
没有为什么。
她再也,不想吃月饼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