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五月十六日，周一。杨雪连着公休假休了两周才回汇商复职。一周伊始，大家状态都不错。杨雪从顶楼下来，易欢和她打个照面，直夸杨雪更美了。杨雪个子虽小，但身材窈窕，眉眼明丽，肌肤白皙紧致。杨雪也不扭捏，又腰扭胯摆了个做作的姿势，大家忍俊不禁。中午的外卖是杨雪请的，她在楼上和大家一起吃完，下楼钻到唐狮车里，和男朋友腻腻歪歪地吃了爱心甜点。临近两点再上楼，四下无人，电梯旁边广告屏里的模特在笑，杨雪拎着想象出来的裙摆转了个圈，也甜甜地朝模特笑了一下，进电梯。回到信审处，有同事趴在桌上午睡，有同事小声说话，还有同事在赶上午没做完的报告。杨雪今天去的那家甜品店的榴莲班戟很好吃。先前，他给杨雪说自己去那家时，杨雪想到处里有个小孩特爱吃，便叫唐狮多带了两个，这时，杨雪拎着东西转了两圈，最后在休息室里找到敖四切，看到她好像在听歌。大学毕业刚进社会不容易，杨雪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只要对方不是眼高手低脾气还大，她都会忍不住给点照顾。比如碰巧看到对方喜欢吃的小零食，她就多买一点；比如晚上加班开会，她考虑到小女生租的房子离公司太远，地铁要收班，便默许她提前走。杨雪平常对其他同事也不差，倒也没人说什么。“防弹出新专了?”看你听得这么入迷。”杨雪走过去，在小孩面前晃了晃甜品。敖思切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大跳，见是杨雪，她拍拍胸口道:“雪姐，没，不是。”杨雪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给小孩留隐私。敖思切打量杨雪，再瞥瞥门外，她舔舔唇，起身去关了门，然后蹲到杨雪身边。“雪姐，你知道那些人为了八卦拼到什么程度了吗？”敖思切说。杨雪摁灭手机:“啊？”“就上周，啊不，上上周，夜处不是被带走了吗，你刚好又休假，就有很多人在议论。本事唐总送了水果上来，大家都没议论了，”然后上周好像又有一点事，大家又开始说了。”敖思切望了一眼杨雪，小声道:“外面办公室有几个人拉了小群，怕被截屏，就发语音八卦。然后一个小姐姐是我关系很亲的学姐，您知道是谁就别说出来了。她用平板把群里的语音放出来，用手机录音压缩成MP3给我发过来了。”杨雪:“微信和企鹅都可以直接转文本啊。”“她们说的方言，哎呀呀不重要。”敖思切胆大包天地挠挠杨雪的手背，直接把耳机递给了杨雪。杨雪狐疑地插上耳机，瞬间明白了敖思切刚刚铺垫那么多又那么小心，是为什么。因为耳机里议论的话题，是自己。声音因为是重录而沙沙的，但杨雪可以听清内容，并且分辨出来源。一人说:“听说夜轩个人资产状况什么的，本来是顶楼找的借口，没想到银监会一查，真的出事儿了，好像有八位数，不知道要判几年。”另一个人说:“八位数和他老婆的身家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啊，而且传说夜轩的界内靠山不就是他那银监会的小姨子吗？而且有人举报说，为什么秦月和另一位没有被举报。”那人补充道:“总感觉夜轩是挡了某人的路，然后那人的靠山比夜轩更厉害，夜轩的老婆和汇商这边忌惮又没办法，就动了夜轩。”魏长秋以夜轩太太的身份来过信审处几次，比起正常平等的夫妻关系，大家感觉夜轩之于魏长秋，更关乎占有欲一类。这样的假设完全成立。又一人怯怯道:“应该不是，应该是性骚扰，我猜。那天我听讲座听到一半，家里有事，上楼收东西，然后去厕所。我在厕所门口撞见杨副在洗手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哭。唐总守在杨副旁边，脸色难看得要死。他们没看见我，我也没敢过去打扰。”然后是敖思切学姐的声音:“杨副人蛮好吧，而且杨副水平明显比夜轩高，即便有夜轩在，杨副上去也是早晚的事。”有人说杨雪“装”，有人附和。再然后是易欢颇为感慨的声音:“如果不是唐狮的话，杨雪可能就是第二个徐珊珊。”这个名字是忌讳，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转移话题的声音。后面是无关紧要的内容，杨雪把耳机还给敖思切。敖思切瞄了瞄杨雪，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杨雪将食指抵在唇上，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点头。敖思切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徐珊珊。杨雪乍一听，觉得很熟悉。就像同学或者学长一起吃饭，然后大家自我介绍，一个人说自己叫“徐珊珊”这样的熟悉。可杨雪想了一会儿，又想不起来。回办公室后，杨雪百度“徐珊珊”“徐杉杉”“徐姗姗”，出现在最顶上的是全国共有多少个同名同姓。杨雪在脑海里铺地毯式找了良久，仍旧没有，正巧同事递了一沓文件进来，杨雪说话间，也就作摆。下午四点，办公室门被敲开。杨雪从电脑旁边歪个脑袋看，见来人，眼睛亮了一下:“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在出差吗？“好像说内网下午要出人事变动通知，”秦月轻车熟路地在杨雪桌子上找到把小剪刀，剪开手里的咖啡袋，还了剪刀，“谢谢唐处。”秦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杨雪办公室的办公桌被唐狮换过，秦月倚在桌角，高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