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盛倪娜在娱乐圈见惯了这样的事:“谁没点花花肠子呢，明人不说暗话，唐狮对你那么好，你拿他当备胎还是长期饭票我管不着，但你拿他当过朋友吗？”

尾音极其嘲讽。

杨雪置若罔闻，她保持着自己的动作洗手，关水，扯纸擦手，待擦完后，才不紧不慢转过来，仰面望着盛倪娜。

杨雪的眉眼弯弯，态度轻软又客气地笑:

杨雪“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是他女朋友。”

杨雪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盛倪娜并不认为她会为了面子凭空捏造

除非，她真的和唐狮在一起了，并且悄无声息……

盛倪娜没预料到这点，整个人愣在原处。

杨雪“对了，”

杨雪想到什么

杨雪我本人心眼小，花花肠子也多，只容得下我家唐狮一人。

杨雪无比坦荡地用盛倪娜方才的话形容自己，

杨雪“所以希望盛小姐以后可以懂得避嫌。”

杨雪好心地给盛倪娜扯张纸，盛倪娜没接。

杨雪轻轻地把纸放到她手上。

杨雪“以及，”

杨雪礼貌地朝盛倪娜颔首，

杨雪“很高兴遇见你。”

说罢，她越过盛倪娜，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外，唐狮先杨雪一步躲到楼梯口。待杨雪走后，他才走。

唐狮耳畔回响着杨雪细细软软的调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瞧瞧，瞧瞧，这就是自家雪雪，什么叫淡定，什么叫大气，什么叫四两拨千斤……

大概唐狮自己也感觉到嘴要咧到天上了，他一边走，一边把拇指和食指放在两边嘴角上，用力把嘴角拉平，结果不到一秒，又翘成了微笑唇。他又伸手拉平，嘴角又朝上翘。

反复之后，唐狮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应该从楼梯口出去啊，怎么在朝下走?

于是，他像一个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般，先是以拉平嘴角又忍不住笑的循环走向通往三楼的斜梯，走到一半后，他转身，一边以相同的频率拉唇、笑，一边稳步朝上走。

三楼，楼梯口地上坐着个吃盒饭的清洁工大叔，他目睹这人下到一半又上去，默默把盒饭护在怀里，有些害怕地朝墙根缩了缩。

杨雪出洗手间后，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吹了会儿风。

早春夜色薄，空气中好像泛着一层湿润的泥土清香。楼下，老人们在聊天喝茶，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叽叽喳喳的声响构成白噪声，杨雪听着，目光放得有些空。

自己是唐狗的女朋友，自己说那些话也没错。不知道为什么，杨雪还是感觉心上像搭着一只手，一下一下收紧，捏出莫名的酸涩……

大约站了半小时，杨雪收拾好情绪，回病房。

倪萍波母女已经走了，唐狮脱掉了病号服换上了黑色厚卫衣和浅色长裤，唐妈妈在收东西。

温水瓶、餐巾纸一类的她没要，主要是把唐狮的平板啊、键盘啊给他装进包里。

杨雪看唐妈妈，又看唐狮，疑惑:

杨雪“这是要出院?”

唐妈妈“嗯”

唐妈妈转过头来，

唐妈妈“我明天要和小姐妹去扫货，等会儿就麻烦雪雪你把他载回去。”

杨雪“可以呀，”

杨雪奇怪，

杨雪“不过我之前好像听说要周日才出院。”

唐狮一只脚踩在床沿上，边系鞋带，边道:

唐狮“反正之后那几组水没什么用，输不输都一样。”

杨雪“医生开了就有医生的道理，你这样……”

唐妈妈“你懒得和他说”

唐妈妈拉过杨雪，

唐妈妈“他上个厕所回来人就傻了，说要回去陪他家小月亮。”

杨雪蒙了:

杨雪“他家有什么小月亮?”

笨蛋，就是你

唐妈妈“不知道是谁以前最讨厌那些毛茸茸、爱掉毛的小可爱，别人家小孩是哭是闹着求爸妈养宠物，我养蔬菜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甩脸子说看到他卧室有一根毛就把蔬菜拎出去扔到垃圾桶，”

唐妈妈嫌弃完，一个字一个字回答杨雪，

唐妈妈“他说是一只猫。”

唐妈妈嘲讽的意图很明显。

杨雪意识到什么，她望一眼唐狮，手上帮着唐妈妈收东西，耳根没来由就是一热。

果然，下一秒。

唐狮眼眸含笑地望着杨雪，话却是对着唐妈妈讲的:

唐狮“我的猫乖巧、懂事、可爱又漂亮，你以为是你那只会到处乱窜，只会啃书的蠢荷兰猪吗？”

唐妈妈哧一下，懒得和他贫。

杨雪夹在母子中间，低下头时，耳根泛着一层微微的红色。

不一会儿，杨雪帮忙收好东西，问需要办出院手续吗，把唐狮的包递给他。唐狮把包接过来，顺势牵住杨雪的手:

唐狮“不用，明天助理过来。”

唐妈妈就走在前面呢。

这人怎么可以……

杨雪想挣，唐狮不松，一直到上电梯，唐妈妈回头和两人说话，唐狮才轻咳一声，不情不愿放开自家超爱脸红的小女朋友。

电梯人不多，但也不好说话。

下到一楼，杨雪去开车，唐妈妈在门口等唐爸爸，唐狮等杨雪。医院临街的门口车都成群结队的，可自己儿子还是一条“单身狗。”

唐妈妈看着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唐妈妈“明天就周六了，人家雪雪平常上班就够累了，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空就做做饭什么的，让她到你家去吃，也就一个对门的距离，”

唐妈妈说，

唐妈妈雪雪长期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自己给雪雪做自己愿意做，可这话经由老妈说出来，唐狮不敢相信地指自己:

唐狮“我是个病号。”

唐妈妈雪雪不会做饭。

唐狮我是你儿子

唐妈妈理直气壮:

唐妈妈“我喜欢我家小雪雪。”

唐狮我也喜欢雪雪!

唐狮在嘴皮上暂居下风，心里却有一万个小人在挥舞花束:

唐狮“不好意思啊，妈妈，不好意思啊，我的妈。我现在是你家雪雪的男朋友，明媒正娶，啊不，名正言顺……”

唐妈妈狐疑:

唐妈妈“你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

唐狮“没什么。”

唐狮捂嘴咳一声，偏头抿嘴笑。

唐妈妈不想和他说话。

从医院出发时，差不多九点半，路上没什么车。杨雪的mini没加油，最近一周开的都是唐妈妈新买的莲花，轿跑型，提速快。

杨雪飚到限速上限，开得专注。

唐狮不敢打扰她，乖乖坐在副驾驶上，一只手抓把手，一只手在大腿上打节拍，嘴里跟着Westlife轻轻哼唱。唐狮的嗓音醇厚，糅在悠扬的旋律中，好似抹了一层时间的味道。以前高中时，杨雪的衣襟上夹着最新款的苹果MP3，分一个耳机给唐狗，唐狮就把自己课桌里那个同款MP3藏好，凑近了和她一起听。唐狮望着前方的道路，调子越哼越温柔。杨雪和他想到相同的地方，心里某根弦好似被悄悄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