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告别黄昏,”
“从此挣脱藏身的黑暗,”
“向你的光里坠落。”
“亲爱的,”
“别再丢下我了。”
————
如果可以放弃一切,重新来过,
江晚,
或许你愿意吗?
放弃上东区的豪华与荣誉,
放弃那些令人嗔痴的贪欲,
放弃自己心中秉持的最后一点善心,
放弃肚子里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放弃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那个有知恩有奶奶的红灯区,
没有多余的觥筹交错酒肉之欢,
江晚,
你愿意吗?
江晚“不愿意。”
她听见自己沉闷破碎的声音响起,
疯狂的牵扯着每一根神经,
耳边隐隐传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
“病人心率——”
“强心剂——”
“麻醉不够,”
“手巾——”
什么麻醉不够,
她恍惚中看到自己似乎薄凉的扯了扯嘴角,
江晚“如果都放弃了,”
江晚“我受得这些苦,”
江晚“又算什么呢?”
丑小鸭费劲一生的力气从泥沼中爬了出来,她折断自己丑陋不堪的翅膀,乖顺的理齐了自己的羽毛,好不容易适应天鹅群的生活,
现在让她放弃吗?
那她受得所有苦难,
她失去的一切,
又都算谁的呢?
真是可笑啊,满面真情许诺为灰姑娘遮风挡雨的衣冠楚楚的王子,
却都在她最绝望之时挥挥衣袖拂尘而去,
还装的像什么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眼眶酸胀的难受,朦胧间男人微仰着头沐浴在純白光下,像极了希腊神话里的光明之神。
金泰亨,
果然有些人本就出身于沼泽,
所以一辈子都得不到阿芙洛狄忒的祝福对吗?
那又为什么刚开始要给她希望呢,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中,
是上流区引以为傲的本事吗?
“我也会是那渺小的蜉蝣,”
“奔跑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江晚从来没想过,原来一个权力之子,
也会让自己的人生兵荒马乱。
她不是输给了权力,不是输给了上流区,
她只是,
输给了那廉价不值一提的爱情。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意识渐渐回笼,眼前却还是一片昏暗。
她逐渐清晰的感觉到下身传来的阵阵剧烈而生动的剧痛,带着金属碰撞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可控的从她身体里,
缓缓的流失了,
她下意识的抓紧身下的被单,整个人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毫无依靠的驳船,摇摇晃晃迷失在汪洋中央。
她努力的去抓,却什么也看不到。
“金泰亨,”
“如果你知道我们有了孩子,”
“会不会在选择苏嫣时稍稍犹豫两秒?”
“哪怕片刻,”
求你了,给我点活下去的希望吧。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虚弱却坚定,
即使眼前一片黑暗,沙哑的嗓音还是在偌大的手术室响起。
江晚“可以把宝宝,”
江晚“完整的取出来吗?”
“!!!”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冗长的寂静,空气似乎因为她这一句突兀的话凝结了。
握着手术刀的医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小姐,您的意思是,”
“把死婴直接整个的,”
“取出来吗?”
面色苍白如同白纸的女人仍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什么也没说,眼角的晶莹在高强度的手术灯下格外闪亮。
像易碎的水晶,悬挂在眼角顺着两侧打湿了純白被单。
江晚在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仿佛被凌迟一般,被挂的遍体鳞伤毫无遁身之所。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插入,在江晚床边响起。
田柾国“按她说的做。”
乔妹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