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记（三）

屋内，少女温好了两杯佳酿，烧的通红的炭上薄薄地铺了层海棠花瓣，映衬着两只素雅的酒盏，飘出了淡淡的酒香。

　　“我叫泠冬，你呢？”

　　“蓝雪。”生性话痨的她因在琢磨这不畏寒炎的海棠而难得地简短回答了一会。

　　泠冬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蓝府二小姐？”

　　听泠冬道出自己身份，蓝雪才回过神来——眼前之人知她身份，也可能会将她送回家。不过现下她最想弄明白的还是海棠：“嗯，是我。不过你把我送回家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海棠为什么如此神奇？”

　　泠冬见她承认，内心便有所盘算，却从未料到这孩子竟然这么……

　　“额……关注点似乎不对？不过话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对啊，你叫泠冬啊。”说完蓝雪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你当年为何出逃?”

　　一年前泠冬逃婚出走，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丞相府的卫队和御林军在全城各地搜查她的踪迹。眼前人既是逃婚，便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把自己送回去。

　　泠冬皱了皱眉，似是不愿过多谈及，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以一种平静的口吻道出：“联姻。贵族里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太多，倒不如出来看看这熙熙攘攘的世间，看看朴素中的辉煌。”

　　“欸，我也是这个原因！”蓝雪欣喜道——自己看来不会被送回家了，“只不过我一出来便迷路了……好了，你该告诉我这海棠为什么如此神奇了！”

　　听见蓝雪来到这里的原因，泠冬汗颜——还能有更离谱的理由吗？不过，她还是讲起了关于海棠的事。

　　“我刚刚跑出来时可没有你那么草率，我是探好了路的。因着这边清静，我便决定到这里来。当然，我也是被山崖阻断去路，然后一个道人就来了。”

　　“泠冬姐姐你不是编故事诓我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巧？”某小只立马表示不信。

　　“真是这样的。他到了山顶上，垂下来一根绳子，然后教我爬了上去，海棠也是他给我的，种下之后第二天便长得这么大了。”

　　泠冬显然在认真回答，然而蓝雪坚决不信：“真的是越来越玄乎了，泠冬姐姐原来你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的吗？”

　　“我说认真的！”泠冬似有些愠怒，却也不好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发火，“他还说什么‘是为了度过这一生的缘劫’”

　　“缘劫是佛教的说法吧？怎么是道士说的呢？”

　　“爱信不信，后来我也翻了些古籍，道家确是也有缘劫一说的。”泠冬是真的生气了，端起酒盏抿了口，再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蓝雪也总算看出了泠冬的怒意，转移话题道：“我可以跟你去采药吗？”

　　她从小是个“药罐子”，经常生病，刚进此屋便嗅得一阵似曾相识的药草香味，加上泠冬上山时的背空药筐，推断出泠冬是以卖药为生。

　　“你打算在此住下？”

“嗯。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和你一起！”蓝雪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倒是让泠冬不好拒绝。

　　“好吧，那你明天便跟我去采药吧。”

　　“嗯！”蓝雪见泠冬答应，自是高兴，旋即又想起了什么，“采药得的钱就算房租，而且我保证不说出你住在此!干杯吗？”

　　泠冬有些被她强装成熟却明显小孩子心性的话噎得哭笑不得：“你这是跟谁学的？不过……干杯！”

　　两人皆是展颜一笑，在弥漫着海棠花香和酒香的空气中结下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