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贰陆：各自赌气

　　下头两人喜不胜收，连忙道谢，外面也是一样，渐渐的起了些嘈嘈切切的噪音。觅酒见状，看了我一眼，三步两步出了门对着那群仙婢们“骂”道：“说什么闲话，还不去干活？”听了这话，门口的人这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迎春和报春告退后，正厅里头空无一人。觅酒上前来，在我的耳边轻声道：“仙君，昨儿夜里你说要把东沉接回来，这会儿去菩提真人处否？”

　　我抬头看了觅酒一眼，却见她低眉顺目，看起来倒是神色无恙。这丫头昨日还在跟我嘟囔，今日居然就主动提议让我去找东沉，多半是荣屿劝过她了。这死丫头荣屿的话左右比我好使。我心里头暗自腹诽。

　　“不必了。”我看着。店内的某一处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等，等到东沉亲自来见我。”

　　“啊？”觅酒诧异出声，紧接着又点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我无声的笑笑，这丫头片子分明是不乐意的，还偏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没有差事的日子果然过得舒坦，我这会儿到这家串门，一会儿到那家赴宴。连菩提真人那儿都去了好几次了，但唯一不同的是，我虽然经常去找菩提真人，却故意躲着东沉不和他见面。

　　东沉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除了在我回来后的头一天来直节堂拜见我了两次都被我拒绝了。往后我这里再无他的消息。

　　没错，我就是在赌。我赌他心高气傲却会为自己的前途屈服，他是被玉帝抛弃的人，却不是被清流派抛弃的人。

　　果然我赌对了。没有多长时间，仅仅在我回去的第三天，东沉他就沉不住气了。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亲自前来会像上次那样在我这里碰一鼻子灰，所以他这次倒是没有亲自前来，然而是请求了菩提真人来“劝说”我。

　　我抿了一口杯中的温茶，笑着对菩提真人说道：“真人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也不过是想让东沉认个错罢了，左右也是在我这里呆过的，又是真人座下的，哪能真其他与不顾呢？”

　　“你能明白就好。”菩提真人叹了口气，用他那苍老的嗓音说道：“你也知道，你和东沉都身份特殊，他是弥棠星府的后人。”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平淡：“真人说的话，我都知道。”

　　菩提真人点了点头，用他那满是岁月痕迹的，干枯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送走了菩提真人，我一遍遍回想着他远去的佝偻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颤颤巍巍的脚步好像一步步都踏在了我的身上一样，让我感到尤为沉重，不知为何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感。

　　有时候一个人跟什么东西待久了，身上便不由自主的与那样东西类似了。像菩提真人，掌管仙树仙林，常年守着他的菩提树，人也和菩提树一样宁静沉默，身上的每一条痕迹，都透露着“年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