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影臣试炼

　　六年后。山中峡谷。

　　“轰隆隆——”一声惊雷炸起。天色阴沉着，像是憋了一场极大的雨。

　　约么五十多人从一处隐秘地走上两山之间的擂台，黑衣黑发，齐齐的列着，没有任何一人出声。

　　擂台周围是一圈小楼，一层站满了锦衣卫，二层则是穿着华服的贵公子与其贴身下人。只不过二层面相擂台的一侧皆罩了纱帘，影影绰绰，只见身形，辨不清面容。

　　顾罹就是在这样的场合第一次见到了这八位王爷。

　　天色仿佛更暗了，压的人昏昏沉沉。有冰冷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影臣最终试炼，五十进二十五，胜者出宫，败者殒命，现在开始——”

　　立时，与影臣一同上了擂台的八名护卫向四周散去，将擂台包围。他们的任务，是将任何超出擂台范围的落地者击杀，并时刻关注剩余人数，以便及时叫停。五十名影臣则各自结伴，谨慎对垒。

　　顾罹与白清很快会和，背对背立着。白清道：“姐姐，小心霍灵，她与我们一贯不和，恐怕………”

　　“别担心。这种搏命的时候，她不会傻到来和我们火拼。你看。”顾罹抬手，利落的擒住一个冲上来的影臣，并示意白清向一处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名为霍灵的女子正将一人压在身下，膝盖顶在其背上，用力一击，毫不留情，轻易便夺走了她的生命。随即就提着尸体的领子退到擂台一边，盯着台上众人，一阵冷笑。

　　若单论相貌，在这五十个影臣之中，她当属第一。众所周知，影臣皆为女子，且能参与影臣训练者，也都是有几分姿色之辈。不可否认，霍灵的脸蛋儿比之官家小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其行事之狠辣，也是无人能及。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擂台上已然静了下来。五十个影臣，半数生，半数死。其实这样的结果，暗影阁众人早就知晓，王爷们自然也心中有数。在训练中可以有五十人通过，可最终还是优劣分明，实力悬殊，如今场上剩余的二十五个活人，才算是真正的合格。

　　小楼之上，东北角突然有掌声响起。那处的纱帘应声掀起，露出男子真容。

　　一身藏青色锦衣，发冠高束。五官端正，沉稳异常。腰间玉牌翠色莹莹，刻着一个金粉楷字“尊”。

　　白清悄悄碰了碰顾罹的手背，小声道：“这就是二皇子，尊王殿下——席君俶。太子离世后，他便是年岁最长的一位皇子了。”

　　“清儿。听话，少说几句，今日需处处谨慎才可保身。”顾罹垂下眼睑，不去看台上人，轻声回道。

　　白清还想说些什么，未出口就听二皇子说道：“今日试炼想必已经结束了，本王对用人之事不甚关心，就请几位……”

　　“皇兄此言差矣。”二皇子的话突然被另一道声音截断。那声音将尾音拖得稍长，却也不显得做作，反倒令人觉得他的威势压了二皇子一头。

　　白清下意识的想抬头去看，却被顾罹握了握指尖，安静的垂下了头。一旁的霍灵倒是没忍住，偷眼觑着上面那人。就是这一眼，撅住了她的心神，停滞了她的呼吸。

　　纱帘掀起，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身姿挺拔，眉目精致，一袭深紫色衣袍，周身一股阴戾狠辣之气围绕，话语间带足权贵之气与不容置疑。腰间的玉牌与二皇子大致相同，墨绿的颜色，上刻一个“越”字。这便是当今圣上五皇子，越王殿下——席君烈。

　　众人正猜忌五皇子要有何动作，便见其站在小楼之上远远向二皇子席君俶点头一笑，开口道：“二哥仁厚老实，喜欢按照规律办事，本王却觉得，此二十五个奴才仍是良莠不齐，有些人实力不足，更是不配伺候皇家。本王觉得，影臣不在多而在精，不如让下面的人再打一场，人数再削减一半………”

　　“哎呀。二十五如何能减半？皇家子女算上三位公主，一共十二人。算来算去，这奴才也多了一个。”说到此处，席君烈忽然顿了顿，故作烦恼的拿手指着台下一众女子，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划过霍灵漂亮的面庞。

　　这么一个眼锋，顾罹察觉到了，霍灵更是在心底转了几转席君烈的意思。随即不在迟疑，一咬牙便把身边一人向外一推，几招了结其性命。又抬起好看的下巴道：“二十四人，减半，十二个奴才各为其主。”

　　席君烈满意的点头，重新做回楠木椅上扬声说：“就按她说的办，这一场允许你们使用兵器，挑最擅长的使。”

　　一语落下，两个锦衣卫推着挂满兵器的架子放在擂台一侧。影臣们也各自挑了，准备殊死一搏。

　　顾罹挑了一把锦衣卫惯使的绣春刀，白清则选了短鞭。她不解的问顾罹：“姐姐，你不是最擅长苗刀么？怎的挑了这个？”

　　“相信我，今时不同往日，姐姐自有安排。”顾罹一笑，向前一步将白清挡在身后，持刀向前轻声说：“清儿，这里强者多于十二个，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你跟紧我。还有，尽量离霍灵远一点。”

　　说话间，顾罹忽的感到一道目光在自己面上拂过。她立即向小楼之上望去，只可惜纱帘阻隔，一无所获。那一瞬间，她没来由的觉得，那个人听到了她同白清的耳语。

　　只可惜，来不及多想，便有几枚暗器破空而来，直扑面门。顾罹握住刀柄在身前转了一圈，将那飞镖尽数挡了去。再抬头，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

　　选用暗器的，应当是夏筠。她神色一凛，自己也开始在一众影臣间穿行。乱斗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细细瞧去，只能在众人间辨出一道快速移动的身影，速度之快，令人连其步法都看不分明。思虑间，顾罹挥刀挡开数枚飞镖，又以刀鞘逼退了一旁意图趁火打劫的一个影臣，疾步退向白清身侧。

　　夏筠虽难缠，却着实伤不到她。如此无用功，目的只有一个——限制她的活动，击杀功夫并不出色的白清！

　　擂台北侧，夏筠看着在霍灵剑下节节败退的白清得意一笑，加入其它战团之中。事实证明，她的得意不无道理。

　　此时的白清已被逼到了擂台边缘，再后退一步便会面临死亡的结局，她想前进攻击，可在霍灵一刻不停的猛攻之下，只能堪堪防守，身上已多了几道伤口。终于，霍灵的剑又一次突破了白清的防线，直接划破了她胸口的衣衫，留下一道醒目的伤痕。

　　霍灵一掌拍在白清左肩，冷冷道：“白清，莫怪我向你出手。要怪就怪自己站错了队，偏偏选择和顾罹亲近。”

　　白清躲避不及，生生受了这一掌，往台下跌去。慌乱间短鞭乱挥，大声喊：“姐姐！！！”

　　电光火石之间，顾罹穿过人群，腾身至两人之间。飞起一脚蹬在霍灵胸口，也顾不得短鞭上的倒刺，一把握住鞭梢就将失去重心即将落地的白清拉了回来。

　　白清的一声姐姐声音极大，引得众皇子纷纷掀开纱帘直观战局，这一看便再收不回目光。

　　擂台上二十四个女子，已有小半成了尸体。仍站着的也都带了伤，空气中尽是血腥之气。想必这生死局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空中渐有雨滴落下，很快便呈瓢泼之势，寒风雷电也交叠而至。顾罹把白清护在身后，举刀对准又冲上前来的霍灵。

　　一番恶战，两人不相上下。

　　就在顾罹的刀最终架在霍灵脖颈上的那一刻，就听一护卫大声宣布：“试炼结束！剩余影臣，十二人。请各位王爷挑选。”

　　语罢，便有锦衣卫上前收走了擂台上所有的武器。顾罹再不去看一脸不甘的霍灵，只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白清身上，扶着她与大家列成一行。

　　半炷香不到，小楼上的八位王爷均站到了影臣身前。衣着各异，皇家风范却是相同。十二个影臣齐齐跪下，各怀心思。

　　二皇子席君俶面有愠色，一言未发，想来是为方才五皇子的无理不悦。

　　席君烈自己却不甚在意他二哥的反应，又先开口道：“不错，不错。有命站在这里，想必你们大多数功夫是到家了。现在本王还有个问题，测测你们的头脑。”

　　“你们以为，面前八位皇子，谁可继承我寒寂大统？”他来回踱了几步，挑起站在首位的霍灵的下巴问到。

　　霍灵展颜一笑，语带谄媚：“奴婢以为，五皇子才气出众，武艺高强，沉稳果决。”

　　席君烈满意一笑，拍了拍霍灵的脸，又去问了其他几人。几人的回答不过是不敢揣测天子心意，不能妄议政事等等，再无新意。

　　席君烈一路摇头，走至队末的白清顾罹两人身侧道：“你们可不许像前面几人一样敷衍本王了。否则……”

　　白清身子一抖，脑中乱作一团，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看着五皇子的脸色沉了下去，只是怕的要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顾罹微蹙了眉心，携着白清一同下拜，抬高声音道。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好聪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