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齐鸿在位第一千年，凌恒君墨离与春神蓝洬造反逼宫，史称“葳蕤宫变”。
一时之间，天兵节节退败，天君齐鸿为逼退叛军，以蓝洬仙侣相要挟，无奈之下，墨离率叛军退守葳蕤宫，蓝洬只身赶赴天君寝殿——九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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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鸿站在当年登基称帝时的高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下的蓝洬。
他依然是一袭蓝衣，一头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凤眼清澈透亮，一如初见般纯澈。
齐鸿心里突地疼了一下。
这是他藏在心底千年之久的人儿啊……
如今却刀剑相向……
“闻溪……”
蓝洬紧紧抿着嘴角，一语不发地凝望着齐鸿身后一道被捆住的身影。
片刻后，他问道：“天君意欲何为？”
虽是问句，尾音却低沉冷硬得可怕。
若不是顾忌着他身后的江澄，齐鸿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向来温雅玉华的春神，会立马扑上来和他同归于尽。
“闻溪……你变了许多……”
蓝洬眉眼间稍显不耐，手中紧紧握着的清欢剑出鞘一寸，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天君意欲何为？”
齐鸿的手轻轻搭上腰间长剑的剑柄上，笑道：“春神向来聪慧，难道真的不知吗？”
“退兵，可以。人，必须放。”
齐鸿微微抬手，江澄立马被压了上来。
江澄赤红着眼，大声喊道：“蓝洬！赶紧走啊！听见没有？！”
蓝洬不答，一双拳头紧紧攥着，眉毛拧得死死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澄，半分余光都没分给齐鸿。
齐鸿眼眸稍沉，“放人也不是不行，但春神是不是该付出些代价？”
“退兵。”
蓝洬言简意赅地答道，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退兵怎么够呢？不如……先自封灵脉吧。”
蓝洬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伸手在几处大穴上点了几次，封住了灵脉。
动作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齐鸿的眼眸又沉了沉，“春神倒是痛快。”
蓝洬不应。
“既如此，”齐鸿缓缓抬步走下，一袭描金白衣猎猎作响，“那春神不如自斩一臂？”
蓝洬的神色毫无波澜，举起清欢就要砍下……
“不要——！”江澄目眦欲裂地吼道，全身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竟是将身旁的天兵都撞开了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向蓝洬奔去，却又被齐鸿身边的天兵拦住。
齐鸿眉眼一凛，扬手制止住蓝洬的动作，攥着拳头低沉道：“你为了他当真可以做到如此？”
废话。
蓝洬在心里默默地应道。
“闻溪……”齐鸿似是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抚摸蓝洬的脸庞，却在半途顿了顿，收了回去，“别闹了，回去好不好？”
“放人。”
“那你拿什么保证，本君放了他，你就退兵？”
“……兵符。”
“哦？那最好不过了……”
齐鸿低头轻笑了一声，眸底有什么慢慢隐去，继而抬手示意身边的天兵放江澄过来。
“蓝洬！”
江澄狠狠地瞪了身边的天兵一眼，继而朝蓝洬扑过来，蓝洬面色稍霁，稳稳地接住他，吻了吻他的发丝，温柔道：“没事了，我来了。”
“蓝洬……”江澄的眼眶瞬间红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方才的惊惧和焦虑一扫而空，只余心安。
蓝洬牢牢地将人护在怀里，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齐鸿，“兵符不在我这里，等下送过来。”
“这么急着走吗……不急，咱们先来算算账……”
“算账？有什么可算的？”
蓝洬的眸子彻底沉冷下来。
“算什么账……？”齐鸿抬步走近，压低嗓音道：“蓝闻溪，你不该动本君的九重天。”
九重天是齐鸿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动。
包括蓝洬。
蓝洬平静地回了一句，“天君，你也不该动江澄。”
江澄是他的逆鳞。
神动，杀神。
魔动，诛魔。
君动……叛君。
“看来是谈不拢了啊……”齐鸿可惜地叹了口气，左手并紧成刀一挥而下，厉声道：“活捉春神。另一个，杀无赦！”
蓝洬紧紧箍住江澄的腰身，制止了他想要从他怀里钻出来的动作，轻声说了句：“别怕。”
江澄闷闷地哼了一声，翻个白眼，道：“我才不怕呢……”
这是口是心非的江澄难得的真心话。
他的确不怕。
除了失去蓝洬，他江澄又怕过什么？
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左侧便明晃晃刺来一杆长枪，他心惊肉跳地想要扑上去护着蓝洬，却被箍得动弹不得……
“蓝闻溪！！！”
“噗呲”一声，是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
江澄心头一窒，喊道：“你干什么？！傻了吗？！”
蓝洬左侧腰间斜插着一杆长枪，殷殷红色缓缓流淌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道：“别担心……”
这一枪，是斩断他与齐鸿一千年的君臣之谊；是抵得齐鸿教他读书习字，识得大道的恩义。
这一枪，就当是还他的。
他终究做不到诗文中写的大公无我、舍身报君，也确实负了齐鸿对他的期许。
虽有遗憾，但他却从未后悔。
毕竟，江澄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
“闻溪！”齐鸿失态地惊呼出声，怒目圆睁，瞪了方才的天兵一眼，“不准伤害春神！”
“不必！”蓝洬冷冷应道。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双方胶着之际，墨离带兵匆匆赶至。
“春神。”
蓝洬侧首，微微点头示意，继而看向齐鸿。
齐鸿冷冷一笑，嘲讽道：“这就是春神说的退兵？”
墨离皱了皱眉，望向齐鸿的眼神更冷了几分，“若春神当真退兵了，天君会放过他吗？”
闻言，齐鸿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自然是……不会的。”
蓝洬抿了抿唇角，沉默着敛下眉眼。
“蓝洬……”江澄担忧地抬头看他，果不其然望进了一双翻涌着层层墨色的眼睛，连忙轻声唤道。
“我无事。”
二人对话之际，齐鸿与墨离也已经撕破了脸皮，面容肃然得像是要一决胜负似的。
果不其然，墨离回了蓝洬四个字：“成王败寇。”
蓝洬一震，良久，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阴霾尽散，眼中含光。
敛气，抬头，他道：“好！”
墨离笑了。
这才是，让他甘愿背主也要追随的人啊！
… …
战鼓雷鸣，低沉悲壮的声音一下下捶在大地上，闻者无不屏气凝神，心跳与鼓声一同震颤。
蓝洬早已杀红了眼，蓝衣上血迹斑斑，放眼看去，战场上竟只有一个江澄依然完好无损，连齐鸿都赤红着眼，发丝凌乱。
江澄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伤痕出现在蓝洬身上，双手越攥越紧，当看到蓝洬被数十杆长枪刺中时，终于忍耐不住地扑了过去。
“蓝洬——！”
“阿澄！”蓝洬连忙接住他，将人护在怀里，浑身灵力尽数涌向江澄，在他身上形成一副盔甲的模样，继而挥剑斩向四周，轻声斥道：“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江澄凝视着他，眸光澄澈，像是在看他的全世界一般，“蓝洬，我是你的谁？”
毫不犹豫地，蓝洬答道：“挚爱。”
江澄挑眉笑了笑，“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许忘了！”
蓝洬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安，但还是乖乖地道：“不会。”
“哼，”江澄忽然紧紧地抱住他，道：“你要是敢忘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会。”蓝洬一边护着他，一边坚定地应道。
江澄笑了笑，眼眶渐渐泛红，身上有光芒浮现，那光芒愈演愈烈，竟透出一股子决绝的气势！
光芒笼罩在两人身上，蓝洬低头，只能看见一双含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的杏眼，不由惊道：“阿澄？！你做什么？！”
江澄环抱住他，附在他耳边轻轻呢喃：“蓝洬，我也想，保护你一回……”
蓝洬这个人啊，承诺了什么就会竭尽全力去做到。
只要齐鸿一句话，他就能豁出命去帮他。如今齐鸿因一己之私算计他，扬言要同他算账，他心底该是有多失望悲凉……
那些年，他为齐鸿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虽心里泛酸，嘴上不饶人，却始终不愿去挡他的路。
他爱的，本就是那个心怀苍生的他啊，又怎能让他困于儿女情长？
他的蓝洬，合该受万人景仰，衣袍猎猎，风华无双！
“唯愿吾爱蓝洬，永生永世，不死不灭。”
江澄缓缓升高，渐渐脱离了蓝洬的怀抱……
“不——！”
蓝洬大喊，惊慌地伸手去抓，却只徒劳地抓到一把空气……
光芒渐敛，江澄又缓缓落下……
江澄身上，一股磅礴的属于远古上仙的灵力轰然外放，将万物隔离开来……
“阿澄——！”
蓝洬接住他落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抵着他的额头，眉宇间黑气萦绕，竟隐隐有入魔的征兆！
“蓝洬……”江澄伸手合上他的眼睛，哑着嗓子道：“答应我，别入魔，好不好？”
“……好。”蓝洬浑身颤抖，声音也染上水汽……
“我从前想着，你既招惹了我，无论黄泉还是碧落，总该一起走的，可我舍不得了……”
“我也是啊……！”蓝洬嘶吼出声，宛如濒死挣扎的困兽。
他也舍不得啊！
他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身赴黄泉？
“蓝洬……对我多点信心，我会回来的……”
“不、不要！你答应我的，和我回绿洲……”
“会的，蓝洬。”
蓝洬眸光寂灭，呆呆地望进那一双澄澈眼眸。
他说，会的，蓝洬。
“可我不想要什么来世！我只要今生！”
他的低吼太过悲戚，江澄不忍再听，伸手抚上他的鬓角，道：“相信我，蓝洬……”
话毕，他的气息越来越轻，越来越浅……
蓝洬喘不过来气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掌中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他体内，却是徒劳无功……
“不——！”
一声嘶吼响彻天际，惊动了远方的乌云……
意识涣散之际，江澄眼前浮现出一段段回忆。
每一分每一秒，都与他有关……
… …
“开在戈壁中的莲花，还是朵长刺的莲花……倒是特别……你……愿意跟我走吗？”
“初次见面，我是蓝洬。”
“小紫莲……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等齐鸿坐稳了帝位我就带你走，咱们还回木屋去……”
“澄江如练……叫你江澄可好？”
… …
“给阿澄牵一辈子。”
【本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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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洬啊近五千字长更请查收～望喜～
阿洬啊感觉没有写出来那种压抑悲痛的感觉呢，可能之后会修改一下叭～
阿洬啊爱你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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