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室主座上,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先生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看,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忐忑。
蓝曦臣先蓝洬两步,隐隐约约看到自家叔父噌地一下从门口跑回屋内,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往右边移了几步,挡住蓝洬探寻的视线。
还是要给老人家两分薄面的!
蓝曦臣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是闻溪吗?”
上首的声音有些颤抖,比之九年前苍老了不少……
蓝洬的眼泪不争气地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慌忙稳了稳心神,低着头见礼道:“不肖子弟蓝闻溪,拜见蓝老先生。”
说完,一撩衣摆直直地跪了下去,“不孝侄儿蓝闻溪,拜见叔父。”
上首的人悄悄抹了抹眼角,继而厉声呵斥道:“闻溪,你可知错?”
蓝洬默然不语,再拜叩首。
显然一副不知错的样子。
蓝曦臣微微叹息,闻溪果然还是那个闻溪,原以为他学会了服软,结果仍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脾气……
蓝启仁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一拍桌案喝道:“你竟然还不知错!”
蓝洬又一叩首,继而跪的笔直。
“敢问叔父,何错之有?”
为了尽量不惹蓝启仁生气,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很轻。
但是忠言不会因为语气温和就不逆耳了,蓝洬的话也不会因为声音放轻就不气人了。
蓝启仁老脸憋的通红,手中的杯子扬了又扬,最终砸在蓝洬身前。
“蓝氏家规,不可结交奸邪!”
“叔父息怒。闻溪只护自己想护之人,不论是非,不论奸邪。”
江晚吟可以为了魏婴剑指于他有恩的温宁,蓝闻溪可以为了护魏婴自逐师门,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帮亲不帮理,亲疏远近分分明明。
“你!好啊,这就是老夫教出来的好学生!你是如此,当年忘机也是如此!那魏家小子给你们灌了多少迷魂汤,竟连道义都不顾了?!”
“叔父,何为‘道’?”
“道为正义!”
蓝洬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只是叔父的‘道’,并非闻溪的‘道’。闻溪的‘道’在于真相。亲身所见,亦不能视为真相。
“闻溪护他,是看到了别人未曾察觉的真相而已。”
蓝启仁冷哼一声,“那你说说看,你发现什么真相了?”
蓝洬答:“仙门百家觊觎魏婴所炼阴虎符,栽赃陷害,曲辩是非,恩将仇报,罔顾道义。”
“你……”蓝启仁说不过他,气恼地一指门外,“给我滚!滚去戒律堂领五十戒鞭!”
“叔父!闻溪他不是有意顶撞,且他今日才回,五十戒鞭是否太重了些?”蓝曦臣一边着急地上前阻止,一边示意蓝洬向蓝启仁认错。
蓝洬哪里肯认?
他可以认罚,但决不会认错。
“那就明天再去领五十戒鞭!”
正在气头上的蓝启仁和蓝洬一个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闻溪领罚。”
“叔父……”蓝曦臣看着蓝洬离开的背影干着急,偏偏两人一个比一个犟,他去劝谁都不管用。
蓝曦臣:……哎,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