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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的街道4

幻想的街道

现实生活是复杂的,就像人的大脑神经网络,但是再复杂的大脑神经也不能和现实生活一较高下,现实总在想象之外情理之中,所以我一再试图将每个想象的故事编的复杂,但是有的时候可能在复杂的现实中个人的故事就是无比简单,比如我看见一个面目黝黑的男性,穿着西服和被擦过的旧皮鞋,没有领带,脸上带着基层政府工作人员典型的*****气质,手腕上带着200块左右的金属链的手表,打电话用的是标志性的翻盖手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海呢,我们来想象一下他的故事,这次简单一点,否则我会被自己难住。

我们可以叫他宏伟,贾樟柯电影男演员的名字,当然无所谓,一个名字代表一个人的存在,人一出生最先做的事就是被命名,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一个生命和这个世界定下的契约,有效期基本小于100年,名字的产生就是一个人的产生,好了,宏伟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海,我有没有说我走在上海的街道上?没有的话,那现在说了,其实宏伟是在上海毕业的大学生,毕业那年面对着就业的压力自己失去了方向,人在迷茫的时候其实更应该正视自己的理想,但是现实是理想的难度太大,而迷茫正是因为自己无法实现理想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所以越是迷茫就越是没勇气面对理想,就越是用现实的理由欺骗自己,逃避心中的向往。

其实宏伟在离开上海之前他是留恋上海的,这样一个繁华美丽的城市,任何一个在这生活过的人都会爱上她而不愿离去,但是面对现实的压力,比如自己将来的发展,能不能在这个城市有一席之地做出成绩,能不能在这里买得起房,能不能成为这个城市的最终居民,年近三十的自己能不能顶起一片天,这都是他心中的问题,最后他选择了一条更保险的路,去做乡镇公务员,他的运气很好,一举考中了老家所在省的一个镇的公务员,他想,这也许就是注定的,既来之则安之,毕竟这也是很好的结果。

小镇是他熟悉的样子,家乡每个小镇都差不多,这里没有城市高架、没有林立的霓虹、没有如水的车流、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没有漂亮的梧桐茂盛的香樟,没有满大街的大学生、白领、时尚美女,只有满街的灰尘、拖拉机、摩托和面目黝黑的农民以及典型的民居房屋,只有镇里初中上学的孩子们能让他感到某种新鲜的空气,至于工作,根本无所事事!

人们大多不会来镇政府办事,镇政府根本就不会让老百姓进来,来的都是没事开开会的乡村干部,尽管他是唯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是这些人根本不重视这个,因为在这里他需要重新再教育,镇长和书记都只不过是高中文化,但是有资历又有关系更熟悉在这样一群脑满肠肥只知道打官腔玩关系的乌合之众中如何生存并得到提拔的逻辑,所以他们看来宏伟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罢了,学历再高也不是他们眼里的重要人物,不过是找不着工作的大学生,而宏伟主动撰写的工作计划、镇发展可行性规划、可用资源的市场发展方向以及农村土地使用的合理建议镇长和书记根本不看,只是满脸假笑地跟他说嗯,会好好研究研究,好好干,会有发展的。结果每次开会都是在研究怎样把村集体用地浓缩,卖出去给开发商一部分,看着这样一群蛆虫在研究如何蚕食老百姓,宏伟感到绝望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懂得发展,只懂得如何让上面看到好看的东西,如何从下面弄到钱,于是宏伟也放弃了唯一的一点热情。

过了不久,宏伟和一个小学老师结了婚,可是宏伟仍然留恋着大学校园里的那些年轻的面孔,怀念上海光纤的城市中那些白嫩的姑娘,而在这个几乎看不到年轻人满眼破败的小镇上,宏伟几乎感到自己枯萎了,没有任何生活的兴趣和乐趣,没有动力,实际上他感觉孤独,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了农民,自己的妻子只是一个小学老师,工作的久了只知道小学的那些东西,宏伟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她交流,更别说开玩笑,直到有一天,宏伟去政府门前一个杂货店去买办公文具,注意到了看店的姑娘,白净带着学生的气质,宏伟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是学生?

是啊!你是?

我是镇上的办公室秘书,来这三年了,叫我宏伟吧。

哦,呵呵,以后常来。

这就撵我走了,我可是顾客,还是大顾客,我可管着政府采购,把我搞定可就有长期订单了,这态度可不好啊。

你可真逗,咋的要回扣啊,那你,就买了十块钱的东西?

回扣就不要了,起码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姑娘笑着撇了撇嘴,然后说:我叫何佳。

大几了?

大二!

来这三年了,总算找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了,我是上海师大的,毕业就考到这来了,再看不到一个上过大学的我就要自杀了!

镇上好多大学生呢,只是你不知道。

你是什么学校的?

哈师大,学中文的。

有男朋友了吗?

嗯,有。

我最遗憾的就是大学时没交个女朋友,抱憾终生啊。

你不要上班吗?

除了扫地就是打游戏,回不回去也没人管我。

政府就是养了你们这帮闲人!

我也不想的,来的时候我做了好多计划啊规划啊建议啥的,镇上根本不看也不理我,那我能怎么样。

这种体制一定要变了,否则老百姓没好日子过了。

对,太对了,岂止是体制,所有人都应该换,就拿镇长来说吧,高中刚毕业,康德都不知道是谁,书没看过几本,就会背党章陪领导喝酒,人家就镇长,基层领导不换血,中国就得坏血症死掉,这不还惦记着卖农民土地呢!

你结婚了?

嗯,看出来了?呵呵!宏伟淡淡地说。

她是干什么的?

小学老师。

那挺好啊,小学老师有文化有涵养。

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怎么放暑假还回家?

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回家的?

你当我没上过大学啊,大二女生如果有男朋友暑假还回家,那证明第一,你们分手了,第二,你不喜欢他正准备分手,第三,他是懦夫或者无能。

切,那你呢,大学都没有女朋友,你是哪种?

我是懦夫呗,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放过任何从我身边走过的女孩!

你要犯罪啊!

不是,请她们看电影,吃饭,唱歌,总之,做点该做的。

你再不走我可真要撵你了,我还要看店呢。

好吧,明天再来,你要接待大客户哦。

然后宏伟刚刚要走,回过头来用手示意她贴近自己,然后他在她耳边说:你肯定快来事儿了,排卵期,很性感。

她拿起一本账本狠狠打在宏伟的头上:滚,再也别来了!

宏伟护着头笑着走了。

似乎对话写得有点多,也好像故事并没有像我想写的那样,不过不管他,就这样继续让它发展下去。不过,下面会简洁一点。

宏伟看见何佳后感到自己找到了久违的感觉,每天都想去找她聊天扯淡开玩笑,因为何佳让他感到自己不再孤独,有人能交流,找到了大学同学的感觉。

两周后宏伟送了她一套雅诗兰黛,三周后送她她一瓶香奈儿,她当然会不要,但是第三次的时候宏伟拿着切纸刀威胁说她不要他就割自己一刀,并且真的出了血,于是三周零一天的时候宏伟握了她的手,随后消失了一周,一周里何佳心神不宁,感觉缺了什么,一周后他再次出现,送了她一台ipad2,她当然不要,但争执的时候宏伟亲了她,第二天何佳开学走了。

宏伟和她的妻子自己管自己的钱,宏伟只拿出工资的三分之二给老婆用于家用,三分之一自己留着,所以他买什么根本不用妻子知道,更何况,他们没什么感情,但是他老婆是个本分的人,只是踏实过日子,她也以为宏伟会这样,可是宏伟并非如此。

就这样,宏伟和何佳好上了,宏伟并不是色欲迷心才这样做,而是何佳的世界就是他曾经的世界他留恋的世界,他只有与何佳在一起才能找到自己的真正角色感,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才能找回那种活在时代中的感觉,宏伟便频繁地去何佳所在的城市,渐渐地开始想改变自己的生活,逃离自己的生活,就像想象的那样,他开始和妻子吵架,工作上没有任何进步,因为根本不给你进步的机会,你要知道怎样去办事,不漏声色地把领导需要的东西办好,会说话会演戏,会让领导开心,但这些他都不会,一肚子改革计划和图谱无法实现,一年后他提出离婚,何佳去上海实习,他带着自己几年来三分之一的工资与何佳来到上海,计划三年内与何佳开办一家公司,专门供应东北农产品,且不说何佳是不是安分守己的女人,也不说这公司将来能不能开办起来,更不说何佳是否真的爱上宏伟或者以后会不会变心,我们只说,目前为止,我们看到宏伟还在为自己的将来奔波着,心满意足地走在上海的某条街道上,然后被我碰见,一切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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