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即便是隔了那么远，琴酒都能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那股震动，爆炸的亮光照亮了半边夜空，腾起的烟尘黑压压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看着那团爆起的火球，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薄伽梵歌：“漫天奇光异彩，有如圣灵逞威，只有一千个太阳，才能与其争辉。我是死神，我是世界的毁灭者”，这也是美国曼哈顿工程负责人之一，被称为“原子弹之父”的著名科学家奥本海默在核爆观测站里目睹人类第一次核试验时所脱口而出的一句短诗。

窗外，教堂的青铜巨钟敲完了最后一下，悠长的钟声在天地间回荡。

手中火箭筒的炮口仍在向外冒着青色的硝烟，琴酒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残存的火药味，陶醉似地眯上了眼。

琴酒那个迷惘的灵魂已经远去了，钟声为其哀响，其罪已得赦免……

琴酒低声吟诵起这首古老的葬歌，缥缈的歌谣声仿佛白鸟般盘旋在天际。

虽然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处决掉雪莉这个叛徒，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雪莉连个全尸都没有，自己也没能欣赏到这个女人临死前的表情。想到这里，琴酒心里略感遗憾。

伏特加大哥，那我们走吧？

耳机里传出伏特加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想必伏特加已经在楼下启动好车子等着自己了。

琴酒我知道。

琴酒简略地回答了一句后便摘掉了耳机。

他弯腰把拎在手里的火箭筒放回手提箱，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塑胶炸药，在设好延时引信后也是随手扔进了箱子里——“蝎式”火箭筒是一次性的，根本没有回收的必要，而且把箱子留在这里更有利于他撤离。

在琴酒坐进由伏特加驾驶的保时捷没多久，废弃大楼的高处楼层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火光从窗口处喷涌而出。

狂风呼啸，天幕仿佛黑铁铸成，沉重地盖在摩天大楼的楼顶。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医院走廊里却寂静如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品味道。

灰原静静地站在医院急救室的门口，面色惨白。雪白的大门上，红色的警示灯无声地亮着，如同一只猩红色的眼球，女孩的心也随着红灯闪烁的节奏疲倦地跳动。

她轻轻拢了拢衣领，现在她的身上披着一件修长的男士风衣，宽大得就像是一件黑袍。可即便如此，灰原依旧不断地打着哆嗦。

双腿终于无法再支撑了，灰原扶着走廊的墙缓缓跪坐下来，捂住心口痛苦地喘着气。

无力感潮水般冲刷着四肢百骸，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凝结成块，心脏也好像疲倦得再也跳不动了。

风声在天地间回荡，她感觉自己就独自跪坐在世界尽头，四周风吹雨打。

刚刚办理完一切医疗手续的新一走过来，看见倚靠在墙边的女孩，复杂地叹了口气。

是他呼叫了120并在救护车赶到之前把灰原、博士以及赤井从废墟里刨了出来。

当时因听到爆炸声而跑出来的他在看见博士家的的惨景时简直都吓呆了，但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博士和赤井的伤势。由于博士和赤井的保护，灰原并未受到太多伤害，甚至连皮外伤都没有几处，但博士和赤井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尤其是赤井，因为直接承受爆炸冲击的缘故，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血洞和裂口，整个人就像是在屠杀分割流水线上走了一遭的肉猪。

要不是赤井及时趴倒在地而且身强体壮，“他本该当场死亡，就算是上帝都救不了他”，赶来的救护车上的护士是这么说的。

新一走到灰原旁边，到了这个情况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女孩，可当他看到女孩的侧脸后，原本都到了嗓子眼里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女孩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悲伤和绝望，便如被困在捕鸟网上垂死的鸟儿。

工藤新一站起来到椅子上坐着吧？地上冷。

他弯下腰抚摸着灰原柔软的短发。

要换做平常他要是摸女孩的头，女孩早就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了。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做，女孩都依然是毫无反应地坐在地上，好像一尊石像，或者一具被剪断绳子的提线木偶。

新一有点束手无策地挠挠头，他并不擅长言辞，但又不能让灰原就这么一直坐在冰冷的地上。想了想后，他狠狠心一把抱起了女孩。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女孩并没有挣扎或者反抗的意思，她静静地窝在自己怀里，温顺得就像一只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