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泡沫般的爱情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灰原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通过电脑下达着命令，一切关于APTX-4869的研究与试验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一份报告上签完名并发送后，她才伸了个懒腰，放松地向后仰倒在靠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轻叹一声，自己明明已经离开组织很长时间了，结果现在只是回来几天而已，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但身体毕竟还是小孩形态，尽管服用了几片咖啡因，但两侧的太阳穴下的血管仍然嘣嘣的跳动。

　　用力捏了捏眉心，女孩起身走出实验室，准备打点热水煮一杯咖啡。

当她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那抹身影，目光中尽是敬仰与崇拜。

　　能征服一个天才的是另一个更加优秀天才。但若是征服了一群天才呢？那应该是一个怪物吧？

　　这群曾经也都自诩为天才的年轻人终于臣服在女孩的脚下，委实是因为女孩的光环耀眼的太过于凶残了，是让人恨不得说“what the fu*k”或者“holy sh*t”的那种凶残。

　　光是麻省理工和哈佛大学双博士学位就已经令人咋舌了，更不要提女孩毕业论文后面那一大串的导师签名？看看这都是谁啊，百瑞·夏普雷斯？罗伯·霍维兹？安德鲁·法厄？杰夫·利希曼？真是上帝有眼，这些大名鼎鼎的诺贝尔奖得主能有一个来当他们的大学导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可是这个女孩却掏了一大把出来，就像是付款时往外掏零钱一样轻松写意。

　　而这个女孩也确实不负众望，率领他们快速的突破了之前的一些瓶颈。和她工作就像是和一位书法大家学书法一样，她的一撇一捺即为法则，他们只需临摹便好。

　　返回实验室，灰原坐回电脑前，一手滑动着鼠标查看文件，一手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咖啡的醇厚香气在舌尖萦绕，略略驱散着那股工作带来的不适感。

尽管消息渠道仍然是阻断的，但她现在并不在乎外界的情况了。她只想照顾好博士并且尽快研究出解药。

　　也许并不是不在乎，只是看清楚现实了而已。

　　是啊，老人的比喻多么正确啊？那个小人鱼的爱情那么美好，为王子做了那么多最后在她爱的那个王子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就消失了，多么凄美多么感人。

　　但这一切不过是扯淡罢了，也许这些误人子弟的爱情童话故事才是当代毒鸡汤的先祖。就算小人鱼为那个王子做了再多又怎样？王子会知道么？他爱的依然是那个邻国公主，那个公主会陪着他一起度过余生，那小人鱼又是什么？一个路人罢了，这算什么爱情？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而单相思，根本就算不上爱情，只是一种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女孩莫名地想起了以前上大学时学的一句中文短诗“与君同船渡 达岸各自归”，说得真好啊，只是路人罢了，就算一起走过一段路，那又怎样？

　　就像她和那个大侦探，就算她爱他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又怎样？那她对于工藤新一这个人来说也不过是类似于战友一样的人罢了。最后如果他们消灭了组织他恢复了身体，他也只会回到那个毛利兰的身边。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才是两情相悦的人这两人之间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但她仍想完成解药，这无关任何感情了。

　　纯粹只是因为她不想连累他，害他不得不为了等自己而停下脚步。因为那个男孩就适合不断的前进啊，脸上永远都带着自信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给人带来希望。

　　温暖的阳光碎金一般顽强地透过拉上的窗帘铺满了整个房间。灰原伸出右手挡在脸前，张开五指，迷蒙地看着透过指缝的一道道光束

　　对，光，就是这个字眼。这就是那个男孩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吧？

　　因为他给自己带来了希望啊。那次在公交车即将爆炸的时候，自己狼狈的蜷缩在车座上没有选择下车，希望借助死亡逃离这个世界，可是那个侦探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出了自己。

　　她永远都忘不了，即便浑身都是正在流血的伤口，但那个男孩却依然坚定地对躺在高木巡警怀里的自己说“灰原，不要逃避！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

那时候自己的左腿上有一大摊血，别人都吓了一跳以为腿上有很深的伤口。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来自那个侦探的——他在带着自己跳窗时，被车玻璃狠狠地划伤了。

　　就是那一天，她才终于决定彻底摒弃自己的过去，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自由地活下去。

　　可是世界确实是残酷的啊。她不是不喜欢男孩，只是没那份资格。

　　这种感觉当然是无比的糟糕，糟糕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凭什么”。

　　她爱他，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一个木头人，只需付出无需回报，因为她也是一个女孩啊……她有时也会心怀私心的啊。

　　虽然她早已习惯了伸出手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但能够伸手争取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因为她学会了比起为了那些得不到的而悲伤而欲望膨胀，珍惜如今正握在手中的东西可是要幸福多了。

　　她喜欢他的声音，他开心的表情，他困扰的表情，也喜欢他看着她时的眼睛，她真的最喜欢了……然而……她也知道，这些或许都是，只能留在当下的存在。

　　所以有时她忍不住会想会想。

可以一直是我吗？

　　她知道工藤是喜欢小兰的，所以她也会强迫自己压下那份名为“爱”的感情，只是有时她看着工藤和小兰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想接着看下去。

　　但她还是不愿意去主动表达感情，或许是害怕被拒绝？她知道自己是骄傲的，既然别人两情相悦，她不愿去当那个受人唾弃的第三者。

　　灰原直起身，缓缓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在桌子上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的神情从未如此落寞过。

　　淋漓的阳光肆意地落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天气如走了音的弦，前音是三寸日光，透过七尺木窗，后语是丝丝微凉，无声钻屋入巷。

　　窗外高耸的黑褐，蓦然又涨了几丝嫩绿，沐浴在盎然的春意中，颜色已渐发浓郁。

　　博士收拾完桌子直起身，看向窗外藏在光幕里的高楼，轻轻捶了捶腰。

　　茶几上的三明治，仍然保持昨晚未动时的样子，老人想了想，把它们覆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这些三明治女孩终究是一口未动。昨晚上，老人想呼唤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的女孩吃点东西时，却发现她早已经带着低低的鼾声睡熟了。

当老人把女孩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熟睡中的女孩却慢慢蜷了起来，在床的角落中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记得他当时愣了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以前看过的心理学资料。

　　万能龙套蜷缩型睡姿的人内柔外刚，生性敏感且极缺安全感……所以他们用这种胎儿一样的姿势来保护自己。

　　真是个孤独的孩子啊。

　　是的，孤独。即便过了很久，但老人依旧记得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初遇，女孩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真奇怪啊，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眼里却有着那样纯粹的孤独与悲伤？

　　直到后来他了解了女孩的过往。

　　自幼父母就不知下落；很小的年纪就被派到美国读书，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甚至因为有日本血统在学校里还受了不少欺负；回国后就被任命研究APTX，直到姐姐被开枪射杀才逃离了出来。

　　这个孩子，以前真的吃了很多苦啊。

　　所以才会飞蛾扑火般的爱上新一吧？因为以前从未品尝过爱情的美好，只有身边监视她的黑衣组织。

　　所以才会那么重视自己与步美元太光彦的友情吧？因为以前没有过朋友，只有在美国欺负她的同学。

　　所以才会这么亲近自己吧？因为以前从未感受过父母的亲情，只有一个很难联系的姐姐。

　　还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说过一段这样的话。

　　万能龙套我在这世上活着,手无寸铁,没有任何人站在我的身后,挡住汹涌的风;更没有人能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浩瀚的阳光。我不是喜欢孤独，只是一个人久了，也就习惯了。

　　老人转过头，无尽的阳光透过窗户汹涌而入，将整个屋子染成绚烂的金。

　　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 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 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 尽管很少很珍贵，但正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

　　孩子，不要太孤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