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妈，顾南城呢！”
“顾家一家都来过了，现在回去了。”
北芮优看着一片白的病房，无比失落，她的生命就到这了吗？
“对了，有个叫云小熙的孩子，一直在等你醒过来，后来被顾妈劝回去了，这是她留下的梨子，比水果店的梨还要大些。”
“妈，医生怎么说啊？”
“不急，妈妈先给你削个梨！”
北妈笑着，拿起水果刀，细心的削着梨子皮。
北芮优的眼神有些暗淡，本就是意料之中，她自己在失落什么？
“妈，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活不长了。”
“胡说！我的芮芮长命百岁！”
北妈话语中带着哭腔，有十分的认真，北芮优低着头，看着北妈手中的梨。
对不起，妈妈。
您这么引以为傲的女儿，却活不过这半辈子。
北爸在房门外，与白衣人儿交谈，眉头紧锁，眼里泛着泪光。
“医生，我的女儿…”
“这病况还需时间来分析，这种情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尽力！”
“医生，我女儿从小就很优秀，很听话，您一定要治好她，需要吃什么药就尽管开，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我们会尽力，病人一旦有什么状况，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已经去请温教授了，明天就会有消息。”
北爸进病房时，脸上已经挂着笑容，手里提着一盒温粥。
“顾家倒是细心，疼你。”
北芮优起身坐着，打开粥盒，有玉米清香，还有蔬菜的清香。
“顾阿姨对我很好的！特别喜欢我！”
北妈削好梨，一脸吃醋的样子。
“顾阿姨好，你去当你顾阿姨的女儿罢！”
“不！我亲妈对我更好！”
“这还差不多！”
北妈像个老小孩儿一样争风吃醋，将梨肉切成了小块，摆满一小盘，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这房间位置真不错，还有太阳照进来，还能看见窗外的的香椿。
北芮优一伸手，正好放在阳光里。
突然想起来，那只肥猫，也爱晒太阳，晒得全身的毛都暖洋洋的。
吃完粥，北芮优犯困，躺着睡着。
天蒙蒙黑，顾南城走进病房，没有打开灯。
“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早点回去给你报个平安的，可是我连电话都不敢接。这些本来就答应你的，可是我害怕奶奶离开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奶奶离开的时候，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就和你现在呆的地方一样。
我都害怕。
我比谁都不想你有事。
我和奶奶说起过你，奶奶说，你一定是个乖巧的女孩儿……”
顾南城自顾自的说，北芮优睡得很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直到，顾南城说到了云小熙，梦里的北芮优，呼吸加重。
“我和云小熙，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想照顾你，可是她也需要人照顾，她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我也答应过她会回去，我没能做到，因为遇见了你。
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犹豫了。
小小的北芮优，真的很让人心疼。
我守在你身边的这十几年，她一个人在大山里独自生活。
她帮我照顾了奶奶，可奶奶也夸你乖巧。
我本来打算不会回来的，你很优秀，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可是北芮优你又出现了，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小小的北芮优，出现在我家门前，对着我笑……
云小熙说喜欢你，爸妈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一向话少的顾南城，说了一大堆。
顾南城将小兔儿馒头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这一走，便再也没来过。
早上白衣人儿来的时候，北芮优刚睡醒，精神劲足。
“你比昨天那个白衣人儿帅！”
白衣人儿礼貌笑笑，又仔细检查北芮优的身体状况。
“你是新来的？”
“我刚从国外回来，接手了你的病例，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那你好好治，我好好活！”
白衣人儿有些惊讶，病历上写的，都是很令人痛苦的症状，眼前这个女孩儿，性子却格外平静。
“那你就配合告诉我，除了上面写的之外，还有哪些症状。”
北芮优有些相信这个男人的话，看了看病历，也不再隐瞒。
如果能治好，她会高兴得跑个三千米不带喘气的！
如果能治好，她要吃最大嘴甜的梨。
“发烧了三个月后，开始呕血，起初只有一丝，后来……一摊一摊的……每两三天呕出一次血……”
白衣人儿有些心疼的皱着眉，将病况补充在笔记本中。
“还有呢？”
“头发掉了很多吧，有时候会看到飘着的人儿，有时候全身疼到不能动弹。”
北芮优平静的说，白衣人儿一字不漏的记下。
没人知道的事，此时病房外，北妈听的泣不成声。
她的芮芮，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与病魔抗衡。
白衣人儿很明白，病情已经严重到不能再耽搁的时候了。
治疗方案一刻都不能缓了。
“好的，一会儿我开药拿过来，你要多多休息。现在开始，每次咳血，疼痛，都要按铃叫我，我需要对你的病情时刻观察。”
北芮优听话的点点头。
如果能治好，她说的这些不能足够吗。
你见过，一个人突然呕出一摊血，呼吸困难，全身刺痛到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吗？
北妈跟着白衣人儿去开药，药方上都是补血的药品。
“家属，病人现在状况不太乐观了，治疗方案没出来之前，只能先吃补血的东西……续命。”
听见续命二字，北妈吓得后退几步，北爸伸手扶住。
“都听医生的！”
此后的一周，北妈带来的饭盒里，都是猪肝，红枣粥，补血一类。
秋天早已经走向了尾声，迎来逐渐寒冷的冬季。
北妈装备了好几个暖宝宝，放在北芮优的脚边。
北爸在病房里添了一个床位，北爸北妈换着住，守着他们的宝贝女儿。
北妈拿来两床厚被子，生怕把她的芮芮给冻着。
虽然是冬天，这阳光还是很暖和，仅仅一周，香椿的叶子已经掉落得所剩无几。
她看向窗外，不自觉的说道。
“妈，我又看见那只肥猫了，它正趴在窗户上晒太阳呢！”
其实北妈眼里，窗户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肥猫。
现在的北芮优，已然出现了幻觉。
“猫咪喜欢我的芮芮，才天天来看！”
“可顾南城也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天天来看我呢？”
“谁说的，南城这孩子来了好多次，每次你都睡着，也就没叫你！”
“那下次可要叫醒我，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北芮优下了床，坐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
苍白的脸，被太阳晒的有了些许气色。
北妈正换床单，将晒得暖和的被褥垫上。
“这被褥，要垫厚一点，睡觉的时候才暖和，你这孩子打小就怕冷。”
“妈，我还能不能看到香椿再开花啊。”
“等病好了，妈妈陪你去踏春，看各种各样的鲜花！”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昏睡好长时间，北芮优精神劲特别足，话也就多些。
顾南城，等到香椿再开花，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妈，这几天桌子上都没有兔儿馒头，我有点想念了！”
“明天一早肯定有！”
北芮优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继续晒太阳。
北妈愣了个神，将床单上的一大把头发抓起来，藏到口袋里。
又削了一盘梨肉，递给北芮优。
“妈，这不是那家店的梨罢，一点都不甜！”
顾南城，我好像……吃不出味道了。
北妈愣了愣，笑着说道：
“那家水果店今天没开门儿，我在医院楼下买的，不甜咱就不吃了，妈明天还是去那家水果店给你买去！”
“嗯！”
梨，还是原来的梨。
北妈出了病房，将口袋里的头发丢到垃圾桶。
又急匆匆赶去白衣人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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