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暗潮二篇

　　甄仁表面上总是一副不羁的样子，但是和班主任谈过话之后，自己认真想了想，除了班主任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难听，别的话却都还是挺在理的。

       她耳根子还是挺软的。

       “刚不到两个月你们就分手了啊？”甄仁同桌满脸惋惜，“他连亲都没亲到你……”

　　甄仁冷漠：“我得学习啊祖宗。”

　　同桌痛心疾首：“你和学习过一辈子得了！”

　　甄仁见同桌被自己气的马上要心梗了，只好无奈道：“这不是班主任大人发话，不让我继续谈对象，让我好好学习吗。再谈对象我怕她唠叨死我。”

　　同桌一听，立马问道：“班主任大人唠叨你啥了？”

　　甄仁给她复述了一遍。

       同桌静静听完，又问：“当你你问她怎么看出来你找了对象的时候，她没说别的？”

　　“没有。”

　　“哦……”同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些教龄比较大的老师还真是都够敏锐。”

　　“谁说不是呢。”甄仁叹口气，趴在了桌子上，心里有一点后悔——到手边的帅哥跑了……

　　霓虹灯无法照亮漆黑的夜，只能驱散一小部分黑暗，并且隐约显出汹涌的暗潮。

　　“你他妈就这么把她放走了？”酒吧包厢里传出酒瓶摔碎和尖锐的骂人的声音：“废物！”

　　“那我还能怎么办？都是你们班主任坏了好事，让咱们抓不住她的把柄。我现在也叫不出来她。就算我想死缠烂打，她住的那个大院，戒备那么严，我怎么进去找她？”一个好听的男声无奈道。

　　“哎呀，消消气，还有其他办法的……”一个公鸭嗓安慰着暴躁的人，顿了顿，又说着：“其实咱们可以……”

　　“我呸！她那样的小混混儿会怕别人的两句闲言碎语？！”尖锐的女声马上就要破音了。

　　“试试嘛，再说了，流，氓头头都喜欢拉帮结派，只要没人搭理她，她一定会害怕的。到那时候看她怎么嚣张？”公鸭嗓劝导着。

　　“……试试就试试。”尖锐的声音变得怨毒：“叫她在我面前嘚瑟……占我地方……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吗。”

　　甄仁此时在家里，抱着手机，瘫在床上，好不惬意。

　　她在校园贴吧里看到一个新帖，是刚刚才发布的。帖名叫做“你们知道那个小混混么？”

　　甄仁好奇，点了进去。

　　“初二学生，天天泡酒吧…抽烟喝酒打架早恋……不理性消费……”

　　甄仁右眼皮跳了跳，说的这人有点熟悉……

　　甄仁慢慢看完这篇帖子的时候，帖子下面已经多出了十几条评论。

　　“卧槽谁啊这么nb！”

　　“初二就这样了，成年以后不就成了地头蛇吗！”

　　“什么地头蛇，就是小混混而已。垃圾玩意儿一个，肯定不好好学习，以后该怎么办……”

　　“这到底是谁？这些事迹听起来有点熟悉……”

　　甄仁有点儿做贼心虚。不过，初二年级里，混混儿不止她一个，同学们应该不会想到她头上。

　　再者，她去酒吧这些场所的时候，除了撞见过她同桌，别人她一概没碰上过，而且她也不会和别人说这种事。因此他们对她做的那些事应该是不知道的。

　　之前在酒吧遇见同桌那回，甄仁和同学们说自己去酒吧的原因是，大院儿里面玩的好的哥哥姐姐带她去的——甄仁充两万酒钱那一段倒是没告诉同学们。

　　甄仁又刷了刷别的帖子，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把摊了一床的书本收进书包，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甄仁起的比之前早了半个小时，她又实在睡不着，也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本来甄仁以为，时候这么早，教室里应该没有人。当她走进教室门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颗埋在书本里的脑袋。

　　听见脚步声，那颗脑袋抬了起来，看了一眼甄仁，微微一笑：“今天来这么早。”是甄仁的同桌。

　　“嗯，早上睡不着，就爬起来上学了。”甄仁看了看同桌手头一大堆的练习册，以及自己桌子上陌生的几本练习册：“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学习吗？”

　　同桌点点头。甄仁看她点着头，还有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没忍住，手欠地在她白皙的脸蛋儿上拧了一把。

　　“妆花啦！”同桌满脸幽怨。

　　“补呗。”甄仁把自己桌子上多出的练习册收拾好，放回旁边的桌子上。又跨过同桌，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同桌白了她一眼，从桌洞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盖子，就着盒子里自带的小镜子，拿着粉饼一点一点地把眼皮下露出的一点淡淡的乌青遮上。

　　甄仁静静地看着她补妆。甄仁之前一直以为她化的是淡妆，这么一看，发现同桌脸上的妆还真是够浓的。甄仁默默地伸出捏了同桌脸蛋的那只手，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又在自己黑色的笔袋上揩了揩。

　　笔袋上白了一道。

　　“昨天晚上那篇帖子你看到了吗？”甄仁问同桌。

　　“你说哪一篇？”同桌手上的笔没停。

　　“‘你们知道那个小混混么？’说咱们年级一个小流氓的帖子。”

　　“我好像看见了……”同桌手上的笔继续飞快地移动着，“‘抽烟喝酒蹦迪……天天泡酒吧’？”

　　“对的。你说这是谁写的帖子？缺心眼儿啊，学校老师有的也经常在校园贴吧里逛呢。”

　　“谁知道呢。估计是有人故意想坑谁吧。”同桌叹口气，“这小混混儿估计是欺负哪个学生了。估计过不了两天，这小混混儿就得打击报复人了。”

　　甄仁“啧啧”两声，也就埋下头去学习了。

　　晚上在家时，甄仁又看到一篇帖子，和前一天晚上曝光混混的帖子是同一个id号。这回标题叫做“我拍到她照片了”。

　　“她？”甄仁一纳闷：“是个女流，氓啊。”甄仁觉得有瓜可吃：女流，氓得罪正，经小姑娘这种戏码，听着都有意思……

　　甄仁点开那篇帖子，帖子里附着的照片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戴着衣服后面的帽子，低着头，照片上只有露出来的一点下巴——还挺尖的，皮肤也挺白。往下滑动，甄仁发现这个人的头发垂到胸口，而照片也只照到胸口。在照片的左下角，有一缕白雾。这回评论区又热闹了一些：

　　“这下巴能戳死自己啊！够尖的……”

　　“我看这下巴像是整的！一点都不自然！”

　　“这是咱们学校的？头发这么长的女生初二年级好像有不少呢！”

　　“这左下角怎么不清楚？曝光的问题吗？”

　　“像是烟雾……”

　　“咱们年级抽烟的女生……我反正没见过。”

　　甄仁觉得照片上这个人的下巴和自己的下巴形状有点像，不过比自己的下巴尖了好多。

　　于是甄仁晚上又吃瓜吃到九点半，然后上床睡觉——早上依然会起早半个小时左右，并且第二个进教室。

　　等到晚上的时候，甄仁继续看那篇帖子——编辑这篇帖子的作者每天都会更新，爆一点那个小混混的料，比如说她早恋啦，天天骂人啦，校园欺凌啦，打架啦……

　　作者不断地勾起同学们的好奇心。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当大家看到第一天的帖子指向时，可能会以为是甲；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又让大家都认为这个混混儿是乙。

　　城会玩。

　　甄仁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帖子的编辑者在憋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