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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最好当年

蓝周从来没有在这一刻觉得朝仓健一家的距离这么远,她一路小跑加快速度来到巴洛特公寓,

  大叔认出来了她,大叔今天值夜班,“蓝周?你这么晚了来找阿健?”

  蓝周解释说找朝仓谈心,大叔便让她进去了,叮嘱她一个女孩子下次不要再这么晚跑出来。

  电梯语音提示她五楼到了,因为奔跑她的心剧烈跳动,同时的她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

  朝仓叫她来干什么?他要对自己说出他的过去吗?他经历过什么蓝周真的不在意,她只想朝仓能够痊愈,仅此而已。

  回过神蓝周已经敲了门,她这几天一直敲门探望询问朝仓,如今即将见到朝仓,她居然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紧张感。

  索性下一秒朝仓健一开门了,依旧深褐色头发,只是脸色不再红润,毫无血色的苍白,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看到他瘦了蓝周十分心痛想要指责他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她要说出的话在看到朝仓身上白衬衣后咽在了喉咙里,朝仓健一一直喜欢长袖短袖休闲风,他自称这样舒服,如今衬衣穿在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感觉,似乎多了一丝干净味道。

  朝仓健一径直向卧室走,蓝周跟着他走进卧室。“你母亲呢?”

  “图书馆今天规整书,加班去了。”他头也没回进入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朝仓卧室,靠着墙的床柔软舒服,床尾一个大柜子里放满了游戏,高六层已经占据了一半空间。床旁边桌子上放了一袋子药,一张药纸放在桌子边,空玻璃杯,看来他有好好吃药。

  他在正中央地毯矮桌子边坐下,桌子上放了......一瓶瓶酒,三瓶空杯子歪斜放在旁边,看来她没来的时候朝仓已经独自喝了三瓶了。

  见他挥手示意她坐下来,蓝周也坐下来,接过他倒的酒喝了一口才发现度数不高,有着一股淡淡甜甜果味。

  “你烧退了吗?”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

  “38度。”对方镇静喝了一口酒,蓝周差点把刚喝的酒吐出来,她怀疑对方是不是烧的神志不清了,对方却反常的镇静。

  “蓝周,你...有很多疑问吧?”她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那我就讲一个故事吧。”

  秋季结尾,天气已经开始凉了,蓝周害怕他病情加重再次昏迷,调了合适空调温度坐下来听他讲故事。

  “我父亲拓也,是当地警察局一个小警官,他年纪轻轻破了一起肇事司机小案子,认识了受害人也就是我母亲。两个人很快相爱结婚有了我。”朝仓倒了一杯酒,给蓝周倒了一杯,引领她进入自己回忆里。

  “他们有我后一直很幸福,我母亲觉得我是她的骄傲,我每一年都轻松取得年级第一,母亲认为我应该好好学习,父亲认为学习不重要何况我已经很优秀了,他在一天下班带给了我一部游戏,《勇气斗恶龙》。”朝仓指了指自己左手边柜子,蓝周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热爱于打游戏,她看着柜子顶上磨得字快要看不清楚的《勇士斗恶龙》,这是他第一部游戏。

  “对,那个就是我第一部游戏,从那之后父亲只要新游戏上市就会带回来给我,我的成绩还是那样只是爱好又多了一个,他一个老顽童陪着我打,自己死了还怪我技术不好。”蓝周淡淡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一大一小坐在客厅打游戏,

  “母亲不再阻拦关于游戏的任何事,只是偶尔插着腰数落我们俩只顾着打游戏连帮她洗碗都不帮。”

  朝仓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心的是父亲职务一路直上很快坐到了副局长,他头脑敏锐判断准确,破案迅速,甚至体恤民心,我听他在饭桌上说一次交通事故,受害者者说自己是被撞的,为什么不定肇事者罪反而怪他?”

  朝仓眼睛里有着仰慕的光芒,“我十分清楚记得父亲说了什么,父亲说因为你闯了红灯,人家是正常行驶情况下撞到的你,责任当然在你。”

  蓝周听了也是涌起一股崇敬,对方却突然凄凉一笑,“随后,父亲接手了一起复杂杀人案,案子牵扯了四代人矛盾,复杂案情让父亲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愁眉紧锁,案件由于时间太长证词保存的不多,父亲最终推出了嫌疑人。”

  “只是,嫌疑人处死刑后,同事发现了父亲推理漏洞一举推翻了他副局长位置,其实我觉得他是蓄谋已久。一瞬间他被那些案件家属责骂,千夫所指。”

  蓝周听的皱起眉头,“他郁郁寡欢辞去了副局长,反思了半年后重振旗鼓从最底层做起,然而命运不让他好过,出事那天他下班我让他带给我最新游戏《解迷气泡》,他十分爽快答应了。”

  朝仓苦笑,“因为这半年他没找过我打游戏,我也明白他心中苦闷,想着他重振旗鼓了让他开心。那时大型电器行附近有一处老旧小区,那天父亲没回家,我在那处小区找了很久,我最终找到了......在地上的父亲。现在的我在想如果当时他拒绝我就好了。”

  蓝周沉重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房间里很安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甚至无法思考,客厅老钟表沉重滴滴答答摇摆,“嫌疑人家属等待他落单,他情绪激动,捅死了他,我亲眼看着他死...在了我面前。”

  她颤抖握着杯子,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手,酒杯一下子洒出来,明明酒暖身子她却觉得从脚底凉到了心里。

  “十分钟前我去过父亲出事的地方,只是我听到殴打声...”朝仓闭了眼又重新睁开,“选择了去别的地方找他。”

  她想赶快找纸巾擦干酒渍,下一秒对方说:“是我害死了我的父亲。

  

  .......

  她愣愣看着衣服上酒渍缓慢扩散,太阳穴突突跳动,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不,这不是他。

  朝仓健一,她一直以为他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他强大,自信,她转学第一天,老师向她介绍班长,朝仓从第一排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班干部,朝仓健一。”

  这样的人努力上进,解题思路清晰一口气说出来三四种方法。

  他打游戏技术高超,再难关卡都一次又一次挑战,他是这么强大存在,这么的耀眼夺目。

  他温暖,让蓝周在这个班级迅速融入,认识了更多的人。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变成现在他绝望说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不是在她看不到朝仓时,他在瑟缩,在后退,在无助,他明明那么脆弱弱小,包裹在光芒强大的外壳里,

  

  “蓝周,那个铃铛我...尝试送出了很多次,第一次打游戏你抱住了我,但是你说你要回家。”朝仓揉了揉自己头发,撑着额头,

  所以那个铃铛是他悄悄买下来却一直没有送出的,还有什么她不知道,蓝周呆在原地,她快要醉了,明明酒没有度数,蓝周整个人却昏昏沉沉。

  对方站起来去桌子上扯了几张抽纸,来到她身边动手仔细擦蓝周衣服酒渍,蓝周明白了他的一切只是坚强的伪装,别人以为他真的强大坚不可摧,

  对方擦干后抬起一头深褐色头发,由于刚才揉了头发变得十分凌乱,“所以蓝周,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说过不要你离开我,但是我......”

  蓝周一个前扑,将人扑倒在地毯上,她本来不打算这样,她觉得身为男生,扑倒这件事有着困难,令她意外的十分轻松。

  其次她真的忍不住了,顾不得白衬衣会揪出褶皱她揪住对方衣领,“你少来!什么和我告别!”对方不敢置信睁大眼睛,似乎蓝周话让他很意外。

  “你只是不知道你的父亲在那里!只是当时运气没有到那里!说什么你害死了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想想还有你的母亲,”似乎有着温热液体落在了对方脸上,“你昏迷我天天来你家见伯母,她每天见我憔悴不堪,她害怕和好奇,可是她忍住了没有问你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害怕问了之后就会失去你。”

  

  朝仓健一睁大眼睛,好像蓝周话点醒了他,眼泪止不住流下,“对不起蓝周,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遗憾....如果我 ..再快一点就可以救下我的父亲....那些人受到了惩罚,案件相关人员长大后我跟你在荒寺遇见了他和他的儿子....我想去质问为什么当年这么对我的父亲,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当年杀害父亲的家属已经得到了惩罚,可是我就是觉得遗憾,不甘心....”

  他紧紧抓着蓝周米白色毛衣,“蓝周,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他还没陪我打最后一次的游戏,他怎么能突然走了呢?他不应该走啊!他那么强大,他...”

  对方突然没了声音,蓝周以为他病情加重了昏过去了,胡乱抹了把脸上泪水,低头看看人,结果朝仓呼吸平稳表情安静,看来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她平静心情把人扶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卧室椅子被她搬到床边,她静静握着对方手,看着他熟睡,忍不住伸手轻柔理顺对方深褐色头发,害怕扰乱了对方的梦,看着他纤长睫毛轻轻颤动,

  差不多到回家时间了,蓝周打算从他手中抽出,预料之中被熟睡中的人紧紧抓住。

  她只好静静安抚沉睡的少年,因为她真的要回去了,所以她轻轻唱了起来。

  “雨上がりの虹も,

  (雨过天晴的彩虹)

  凛と咲いた花も,

  (凛然绽放的花朵)

  色づき溢れ出す,

  色彩随之满溢缤纷,

  (茜色の空 仰ぐ君に)

  望着那个仰望绯红色天空的你,

  あの日 恋に落ちた,

  (就在那天 我坠入了爱河,)

  瞬間のドラマチック,

  戏剧化的那一瞬间,

  フィルムの中の1コマも,

  如荧幕中的特写镜头,

  消えないよ 心に刻むから,

  早已深深铭刻在我心中 永远不会消失,

  君だよ 君なんだよ 教えてくれた,

  是你 是你 告诉我,

  暗闇も光るなら,

  若能在黑暗中绽放光芒,

  星空になる,

  便能化作星空,

  悲しみを笑顔に,

  悲伤化作笑颜,

  もう隠さないで,

  已经无需隐藏,

  煌めくどんな星も,

  漫天闪耀着的星光,

  君を照らすから,

  都会为你照亮前行。

  

  直到对方平静下来放心入睡,蓝周收拾了房间,离开了巴洛特公寓,在痛哭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脱口而出自己心意,只是对方已经睡着了,那么就只好下次了。

  晚安,朝仓健一。

  晚安,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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