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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最好当年

姬宫町下来几周天气反常,突然的晴天之后来了低温大雨,

  因为暑假作业做的认真,三好老师在一节自习课当众表扬了蓝周,她花了十几分钟说蓝周过去做题如何学习如何,

  之后就开始夸她,说她做暑假作业认真,每一张每一道题都是全对,答题过程写的详细完美。

  朝仓立着数学课本在下边侧着脸,“那也是我的功劳。”

  蓝周趁三好沉迷夸她,无奈承认,“是是是,你的功劳。”说话的空当,她伸出手飞快撕下练习本一张纸,在手中翻转折叠,藏在课桌下,

  “功臣,你,想要什么奖励?”

  朝仓放下数学课本自动铅笔在手中转动,“周末,去我卧室。”

  折千纸鹤手指一停,蓝周不屑一顾,“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嘴上这么说她心里还是乐开了花,一只小小千纸鹤躺在了她手心里,

  不过......

  仔细一想她的确从第一次去他家做客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去过他卧室,蓝周一直觉得卧室是私人空间,所以一直在客厅,洗手间厨房停留,朝仓健一不说卧室这个事儿她就从来没想到过还没去过卧室。

  见她发呆,朝仓拉了她校服袖子,“你不是折好了千纸鹤?”

  千纸鹤还被她放在手心,蓝周回过神看着朝仓健一着急得紧皱眉头,她怀疑如果不把千纸鹤给他,他能把尾巴急出来。

  “噗。”蓝周憋着笑把千纸鹤交给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蓝周忍得很辛苦只好握住校服,校服握不住了就握住朝仓的。

  自习课结束后蓝周打算买点彩色纸,折千纸鹤是今川艾蜜莉教给她的,在某个下午她去社团找朝仓健一,还没走到算数社被今川半路截走闲聊,闲聊中教了她千纸鹤。

  两个人出了商店街书店,天突然阴沉了起来,书店老板今天没有懒洋洋发呆,雨天老板在店里看报纸。

  两个人飞快向家跑,没跑到巴洛特天空开始噼里啪啦掉雨点,匆匆在小区分别,这一次蓝周没再看着朝仓回家站在阳台冲着她挥手,雨下的太大,

  走了几步蓝周遇上了管家吉普,吉普来得及时她没被淋湿多少。

  只是朝仓就不同了,第二天来上学他说话就带上了鼻音,流鼻涕。朝仓的感冒战役进入持久战,在痊愈和加重之间持续了几个来回后,最终落败,感冒加重。

  自习课三好老师走进来一脸遗憾的宣布学校复印机坏了,模拟卷复印了一部分,也没办法发给全班同学。

  “油嘴滑舌”的某些同学嘴甜安慰老师说没关系,实际上在老师看不到的时候嘴巴笑的快咧到后脑勺,

  那些想超越年级第一的同学叹了一口气,没有卷子代表着自己又要自己找题,想方设法超越他了。

  “不过,我们今天可以找一位同学上来抄题,自习课时间不够,抄一部分作为家庭作业。”

  三好老师话刚落,教室一阵哀嚎,蓝周下一秒想起来什么,作为班长,老师得力助手,这种活应该是由他做。

  果然三好老师低头看向朝仓,“朝仓。”

  他起身接过卷子到黑板前面,开始抄题。

  蓝周明白她阻止已经来不及,小学部男生发育没有女生快,朝仓低了她一个头,导致某次路人问路以为他才四年级。

  现在他要抄题,看着他踮起脚尖就知道他够不到黑板,以及他现在重感冒。

  和身子瘦小不一样,朝仓抄题速度却很快,写出来的字工整漂亮,方正,一排排整齐排列在黑板。

  蓝周写完上一行他已经开始写到了下半行,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半行距离,

  左半边黑板写完后右半边写了几行,朝仓速度慢了下来,手臂明显动作吃力,

  三好在讲台边批改作业,金丝眼镜后眼睛时不时瞥向下面,

  朝仓放下来手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是真的很累了,一阵风吹过,

  蓝周寻找风源,这才发现教室左边第一个窗户半开着,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朝仓还在重感冒,

  不,不能再让他写了。

  蓝周举起手,“老师,班长这几天重感冒我替他抄吧。”

  三好停下批改,看了一眼班长,推了推眼镜,“好吧。”

  朝仓站在讲台上把卷子交给蓝周,他头上出了很多汗,刘海都湿了,脸色通红,呼吸急促。

  “你桌子上有纸。”蓝周接过卷子开始接下来抄题。

  ......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走完,蓝周从讲台上下来,朝仓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的东西,“走吧,回家,今天谢谢你。”

  蓝周挥挥手示意这种话不需要跟她说,接过对方手里自己书包,无意识碰到了对方指尖,感受到了对方不正常的温度。

  蓝周立刻伸手摸了他额头,果然,高温。

  “你?你发烧了?”

  朝仓健一脸上红晕还没有下去,“有一点...”脸上还傻傻笑着。

  毛病,发烧了还笑的那么开心,好像蓝周终于发现了他发烧一样。

  没等他说完,蓝周拉上他就走,两个人半路找了个诊所买了退烧药,医生建议这几天好好休息,修养身体。

  回公寓半路天气微冷,蓝周打算买两瓶热牛奶暖身子,就让朝仓在马路边等她。

  等她出了商店发现马路对面的人不见了,她焦急不安,朝仓在发烧蓝周担心他遇到了什么坏人,她不由得想起荒寺那一对父子,那个男人低低冷笑一声,

  一条条小巷纵横,天色已晚,微弱残阳斜斜照在墙上,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她不由得开始更加担心,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

  “朝仓!”

  蓝周叫着他名字,在附近商店一间间找他,最终报刊亭老板说看到他向前面巷子拐角跑了,

  她没再往下听,道了声谢拔腿就向前面丁字路口跑,

  “朝仓!”她叫声回荡在无人巷子,得不到他回答蓝周开始越来越焦虑不安,

  她加快了脚步,在下个路口向左寻找,

  没有!

  蓝周扶住小巷墙,肺部要炸开了她呼吸不上来,好难受。

  可是,朝仓还是没有找到。

  她向右跑去,发现这是一个死路,朝仓在这里站着,

  看到他标志性深褐色头发蓝周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想带他回家,

  刹那,她嗅到了血腥味,蓝周侧头,发现这个巷子地上,

  到处的血迹,打折的铁管,木棒,还有一个人躺在那里,半死不活趴在地上,满身伤。这个地带蓝周也没听说过会发生斗殴事件,虽然不知道人怎样,蓝周强装镇定报了警,

  只是从蓝周找到朝仓开始,他的眼神一直十分恐惧,整个人似乎被抽空了,他好像被粘在了地上,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蓝周怎么都无法拉动他。

  后来警察赶到了,两个人被送回了巴洛特公寓,朝仓健一一路十分平静,蓝周不敢问他怎么样,眼下唯一要紧的是,带他回家给他母亲打电话。

  然而蓝周没想到,这平静只是他脆弱的伪装,打开五楼家门两个人到玄关,蓝周没来得及换鞋子,刚扭头想问他伯母什么时候回家,

  朝仓脚步轻浮就要倒下去,蓝周借着他倒下来力,两个人一起摔在地板上,不顾身上疼痛,蓝周紧紧护着他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阿健!”蓝周心好像被他这一摔给摔碎了,她一直没有问的,是朝仓的过去,是他为何这样,她担心的,一直是他的身体,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蓝周称呼突然的变化,朝仓虚弱笑了,伸手到自己校服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交给蓝周。

  蓝周看了那东西,不由得呆在那里,

  一只金色镂空小铃铛钥匙扣,静静躺在朝仓掌心。

  是她那次陪朝仓买游戏看上的那个铃铛钥匙扣,因为没带钱忍痛放弃了,她一直以为朝仓当时仅仅买了游戏,却不知道她当时渴望看着铃铛,全部被朝仓看在眼里,

  “你....”蓝周的声音在颤抖,

  “我...是不是.....特别的没有胆量....这个,送给你了。.......不要离开我。”带着体温的铃铛放在蓝周手里,铃铛带着生病人的高温,她觉得心都要被灼热,灼痛了。

  “阿健!”蓝周眼睛微红,眼眶发酸,一滴温热液体落在他脸上,“答应我。”朝仓撑着一口气,手指抓紧蓝周校服衣袖,语气是绝望之人最后的祈求,“答应我。”那双眼承载了易碎的期待,仿佛她拒绝了,它们就全部会碎掉最终化为浓黑化不开的,悲伤。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哭的更加汹涌了,更多的眼泪落在地上人脸上,手上。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朝仓健一欣慰一笑,闭眼沉入黑暗。

  老钟表沉重敲了六下,蓝周紧紧抱住朝仓,她头发挨在朝仓柔软头发顶,感受他呼吸,他紧紧抓着自己衣袖没有放开的手,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许多年后,这个瞬间是他们提到最多的。

  而那一刹那有过的温存,已经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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