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眼睛是心灵之窗。顾行舟的眼睛里盈满了内容，他思索问题时，眼神专注犀利，偶尔会有些小迷茫。
矛盾的情绪却能融进他浑然天成的气质里，却对了她的眼。
她知道他很有魅力，她很少看到有男人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淡定从容。
姜以迟在大学期间，一度很迷茫，她想在终将逝去的青春里关注一些现实以内的东西。但现实以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毫无头绪。
好在她遇见了顾行舟。
他给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和梦想，遇到他的每一天，都能激发出无限正能量，他把经历和岁月收藏在他的灵魂里，所以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她会看到怎样一个顾行舟。
他每次进教室都会拿着课本，但所有学生都知道，课堂上他从来不碰课本，他讲的东西是学校没办法给他们的。因为他，他们学会了思维延伸，她开始明白，所谓学识，需要在岁月和一次次经历中燃烧自己，正因为他有故事，所以他们才能在他的语言中感受到了法学的魅力。
她要感谢顾行舟，因为有他，她的梦想终于有了可以安放的空间。
这样奇妙的经历，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给她的。
教室里，顾行舟眸光对上姜以迟，他冷清依旧，她敛眸移开，看似风平浪静，内心却泛起浅波涟漪。
台上，男子转身板书，嘴角有笑意淡淡浮起，刚才某人上课似乎有点不专心。
黄昏，顾行舟给姜以迟发来了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姜以迟当时正在图书馆奋战，原本头昏脑涨，看到短信，竟精神了许多，暗自笑笑，顾行舟魔力不容小觑啊！
“好。”
等了几秒，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七点出校门，我在校门口等你。”
姜以迟盯着短信内容，纠结了很久，出校门没关系，问题的关键是，他要在校门口等她。
怎么等？头疼。
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一条短信蹦了出来：“加件衣服，别冻着。”
姜以迟笑了，这人啊！他可知，因为他，一颗心起起落落，乱着呢！
晚上七点，姜以迟准时走出校门，因为是冬季，到了七点，夜幕早已笼罩天地。
学校是个聚集人气的地方，就算外面寒风如刀，依然有很多年轻人在校门口鱼贯出入。
姜以迟正在四处张望，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顾行舟声音里隐隐带笑：“乱看什么呢？”
呃……姜以迟微愣，拿着手机又朝四周看了看，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了端倪，校门口斜对面停放着一辆黑色车子，之前没见过。
拜姜以城和楚逸所赐，姜以迟对市面上各种名车车标很熟，这辆车车标是迈巴赫，她不确定是不是顾行舟的车。
姜以迟试探道：“迈巴赫？”
“你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在车里面。”男子嗓音温和，叮嘱道：“过马路小心。”
顾行舟挂断电话，就看到姜以迟跟做贼一样，先是看了看周围，这才迈步走来。
靠着椅背，憋着笑，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姜以迟穿过马路，来到车子旁，先是隔着车窗，往驾驶座看了看，见真是顾行舟，笑了。
打开车门，姜以迟坐进来，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我猜错了。”
“这里停了大小十几辆车，怎么唯独猜到我在这辆车里？”顾行舟笑问，倾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直觉。”姜以迟因为他的举动，呼吸窒了一下。
直觉吗？顾行舟发现，他其实还挺喜欢这两个字的。
发动引擎，顾行舟问她：“西餐，怎么样？”
姜以迟说：“我不挑食。”
嗯，很好养。
餐厅离学校有点远，但装潢很独特，餐厅被白墙一间间隔断，每面墙壁上都有半墙酒，白酒或是红酒，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酒架上，很精致。
侍者带两人找位置坐下，顾行舟事先点过餐，直接上餐就行。
姜以迟接过顾行舟递过来的热毛巾，看着满墙的酒，有些发愁：“这么多酒，什么时候才喝得完？”
顾行舟失笑，她看起来很苦恼，这么为餐厅未来着想，餐厅老板如果听了她的话，怕是会感激涕零吧？
“就算喝不完，放着看看，也挺好。”给姜以迟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姜以迟四处打量了一圈，“是很漂亮。”
姜以迟看着她，话语里透着股纵容：“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那声“我们”传入耳中，姜以迟不自觉笑了一下。是我们啊！
用餐的时候，顾行舟问她：“昨晚没睡好？”
姜以迟微愣：“从哪儿看出来的？”
“上课跑神，没精神。”顾行舟淡淡陈述事实，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猫腻，很精彩。
被顾行舟抓住小辫子，姜以迟难免有些心虚，因为顾行舟在她脑海中来来去去了一夜，她之所以会失眠，全都是因为他。
原本是去办公室交个作业，谁曾想清清冷冷的他会忽然间对她说出那些话，害的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说他喜欢她，如果不是她眼拙，就是他太深藏不露。
身份转变太快，从愕然、惊讶、迟疑、挣扎、到后来的接受，姜以迟全程浑浑噩噩，出于本能应对突发状况，于是本能就是接受了她。
为什么接受？
梦里面，姜以迟出现了两个极端，穿着黑衣服，代表邪恶的姜以迟，穿着白衣服，代表良善软弱的姜以迟。
黑以迟问：“男色惑人，你也是花痴一员？”
白以迟答：“嗯，有这种可能。”
黑以迟问：“你是不是担心他假公济私，寻机报复，所以才会迫于淫威，无奈答应？”
白以迟答：“很有可能。”
黑以迟问：“难道是你虚荣心作祟，得到顾行舟，可以让你扬名A大？”
白以迟答：“我要好好想想，也许我的虚荣心藏匿的太深，连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黑以迟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该不会是对顾行舟一见钟情吧？”
白以迟忽然沉默了。
黑以迟笑了笑：“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类对本能的压迫越大，它反弹的力道就会越大。”
白以迟皱眉：“没听懂。”
黑以迟解释道：“你只是不习惯流露自己的感情，心中极度渴望，却又习惯表面克制。”
白以迟接着摇头：“还是听不懂。”她是不想懂。
黑以迟有点不耐烦了，解释更加简洁明了：“意思很明显，你闷。”
“你才闷。”听说，姜以迟早晨醒来，嘴里说出的不是早安语，而是“闷语”，江宁她们围着姜以迟，或站或蹲，一个个抱着肚子，笑了很久。
姜以迟就那么盯着天花板，好一阵无语。一大早，名声尽毁。
上刑法课之前，江宁还在打趣姜以迟：“老实说，你昨晚是不是做了春~梦？”
姜以迟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
江宁兴奋了：“快说说，男主是谁？”
姜以迟笑得迷人：“没有男主，只有两个女主，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长得跟你很像。”
江宁当场石化。
如今，顾行舟说她上课没精神，她想的却是“黑以迟”的那句“一见钟情”，是一见钟情吗？
不，她不承认。
姜以迟看着顾行舟，继续编谎话，她是这么说的：“一月中旬就要考试了，读书有点累，晚上难免会失眠。”
顾行舟平静开口：“看来，你晚上很忙。”
拿读书当借口，有点烂。
这次就饶过她了，张嘴就是谎话，说得还挺理直气壮，断不能助长她的坏毛病。
顾行舟这人太能装，姜以迟没察觉异常，为了配合话语可信度，还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学生都这样。”
顾行舟挑了挑眉，以前没发现，这孩子说谎技术高超，看来以后跟她在一起，自己还要多学一项技能，比如说：测谎。要不然哪句真，哪句假，还真是分不清。
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外出吃饭，就遇到了熟人。
这个熟人，跟姜以迟无关，是顾行舟的旧识。
“行舟——”女子声音清脆，尾音上扬，话语间散发的喜悦清晰可闻。
姜以迟背对女子，闻声回头，就见一位五官精致，穿着灰白拼贴连衣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一头大卷发披散在肩，时尚，漂亮。
顾行舟看到来人，已经放下刀叉，站了起来。
出于礼貌，姜以迟紧跟着站起身。
姜以迟想，这个旧识一定跟顾行舟很熟，要不然顾行舟是何许人，怎么会容许女子轻薄？
美女抱完顾行舟之后，又亲了亲顾行舟的脸，再看顾行舟眉都没皱一下，显然是习惯了。
姜以迟觉得有趣，顾行舟怎么看都不像是脚踩两只船的人，难道是前女友？还是有可能的。
姜以迟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后一直在倒时差，困死了。”最后那句倒像是撒娇。
美女眸光一转，有些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姜以迟的存在，有些意外。
美女看向顾行舟：“女朋友？”
顾行舟笑笑，正待说话，就听姜以迟开口说道：“你好，我是姜以迟。”
这话本不突兀，但姜以迟选择这个时候开口，顾行舟看了一眼姜以迟，倒也没说什么。
美女已经友好的握住了姜以迟的手，尚未说话，就听远处有人喊道：“宁宁——”
不远处，站着好几位年轻的女孩子，衣着时尚，很年轻，也很有活力。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忘了自己也很年轻，今年不过18岁而已。
有人催，宁宁没有久待，看着姜以迟，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改天一起出来玩。”
姜以迟点点头，一起出去玩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她不喜热闹，整个人很无趣，平时很少出去玩。
宁宁走前又抱了抱顾行舟，“明天我做东，一起聚聚，怎么样？”
“明天没空。”顾行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就后天，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宁宁大概担心他拒绝，说完这话，就快步离开了。
远处，宁宁和几位好友汇合，有好友压低声音问宁宁：“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长得挺帅。”
宁宁拍了拍好友的头，惹来对方一阵不依不挠，宁宁笑嘻嘻道：“别动歪心思，人家挑着呢！”
“我也就随口问问。”女友小声嘟囔道。
宁宁轻轻的笑，回头看向姜以迟，少女已落座。
这位叫姜以迟的女孩子长得挺标致，气质也很好，只是……她跟顾家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如果是真的，这可是大新闻。
被宁宁这么一搅合，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怪。
顾行舟用餐时，没有再说话的打算，姜以迟也没吭声，她想她能理解顾行舟，刚和前女友见面，难免心有波动，很正常……
这么想的时候，姜以迟垂眸笑了笑，但笑意似乎有些沉。
用罢晚餐，顾行舟去结账，姜以迟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顾行舟站在柜台前等她，厚外套和围巾都在他手臂上挂着。
有人刚结完账，匆匆往姜以迟这边走，不小心擦撞了阿笙的肩膀。
姜以迟身体一歪，幸好被顾行舟及时扶住肩膀，“以后走路专心一些。”
姜以迟很无奈：“遇见专往我身上撞的人，我也没办法。”
顾行舟笑了笑，帮她把外套穿好，沉默几秒，终是轻声问道：“私底下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姜以迟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顾行舟在讲什么时，郁闷道：“看你们关系匪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比较好。”
毕竟是旧爱，这时候介绍新欢，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吗？
“关系匪浅？”顾行舟扬眉，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姜以迟陈述事实：“她亲了你。”而他没阻止。
“嗯。”顾行舟看着她，勾起嘴角。
姜以迟从他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迟疑问道：“她是你前女友？”
顾行舟只是笑，不答。
“旧爱？”越来越怀疑了。
顾行舟这时笑了一下，开口问她：“看到别人亲我，感想如何？”
姜以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眼睛不再看着他：“没有感想。”
没有感想是假，姜以迟吃醋了，顾行舟看着她的表情，低笑一声，揉了揉姜以迟的头，宠溺的说：“迟迟......，她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别生气了好吗？”
迟迟......姜以迟愣住了，平时听姜以城这样喊她，姜以迟都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这句话从顾行舟嘴里出来，带了几分的撒娇？天哪！顾老师在向自己撒娇吗？想都不敢想。
姜以迟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便和顾行舟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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