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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的旧爱

​“梦里面有我吗?”顾行舟看着她,眸光温柔如水。

愣了愣,姜以迟说:“……不清楚。”

姜以迟看不清梦中人,曾经以为梦中男人是顾行舟。如果是顾行舟,她是万万不会跟顾行舟说“恶心”两个字的。

如果是别人,那这个人会是谁?

有时候她会想,这样的梦境片段,会不会是她失去记忆的一部分?又或许,这样的梦无关现实,只是她在睡梦中的天马行空。

离得近了,姜以迟这才发现顾行舟眼睛里竟都是血丝。

“有多久没睡觉了?”她发现的太晚,他在西雅图好像一直都没有调时差,好好休息过。

顾行舟没说话,嘴角隐有笑意,她在关心他,虽然浅淡,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该怎么告诉她呢?获知她在西雅图,他连家都没回,直奔机场。他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担心她搬家离开西雅图,担心空欢喜一场。一颗心,忐忑难安,怎么可能在飞机上安心入睡?后来,在顾家看到她,痛心难过的同时,更怕是一场梦,种种情绪挤压,以至于盖过了疲惫。如今她开口询问,以他这样的傲气,是断不可能说出口让她担心的。

面对他的沉默,姜以迟并不追问,身体靠近顾行舟,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于是之前顾行舟再多的疲倦,在这一刻悉数化成了满心温柔。

飞机降落前,顾行舟叫醒姜以迟,她睁开惺忪的眸子,头发乱乱的,没精神的看着他,像个孩子。

“头发乱了。”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机舱内,空姐例行降落前安全巡查,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一对极为出色的男女,尤其是男人,容貌惊艳,气质雅贵,旁边的女子清新逼人,看起来很困,靠在男子肩上闭眼入睡。

男子将女子一头长发,侧编成麻花辫,松散随意的搭在肩膀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清新甜美。

编完头发,男子垂眸看着女子,嘴角笑容撩人,带着千帆过尽,余留下的安静淡然。

他说:“迟迟,我们到家了。”

抵达A市,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姜以迟体寒,一年四季,手足寒凉。

顾行舟和姜以迟是最后下飞机的,他从行李袋里取出一件针织毛衣给姜以迟穿上,姜以迟这才发现她的卷发变成了麻花辫。

抬手摸了摸,顾行舟注意到,眸子带笑:“好看吗?”

姜以迟被他一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镜子,看不到。”

顾行舟双手捧着她的脸,俊雅的脸庞凑近她,鼻尖碰鼻尖,气息痴缠。

姜以迟不自在,刚想别开脸,就被他扳正,语调温和:“看到了吗?”

灯光下,顾行舟的眸子漆黑明亮,眼瞳里浮现出两个小小的姜以迟。

姜以迟略显尴尬,长时间疏于交往,顾行舟生活在她的回忆和幻觉里,反而在现实中很难轻易找回过往亲密,但这个男人是不容许她退缩的。

她不答,他就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唇,每亲吻一下,就会呢喃出声:“看到了吗?”

姜以迟沉溺在他的气息里,唇很烫,怕被人看到,也实在是脸皮薄,连忙小声道:“看到了。”

闻言,顾行舟笑了,这一笑男色惑人,魅力不可抵挡。

“好看吗?”他问。

“……还可以。”姜以迟有些为难。夸自己好看,诸如此类的话,她说不出口。

乘客已经陆续离开机舱。

姜以迟起身,睡得太久,恍惚下没有站稳,顾行舟及时扶住她。于是下飞机,牵着她的手,再也不曾松开过,好像松手间,她就会再次摔倒一般。

机场大厅,经过六年时间洗礼,早已不复先前模样。如此陌生,反倒让姜以迟意识到了时间的可怕。

虽然是凌晨,但出口处却簇拥着很多接机人。

​此行,顾行舟是极为低调的,但因为气质出众,所以不时有人向他和姜以迟投以关注的目光。

姜以迟长时间没有深入人群,原本在西雅图机场就很紧张,如今更是满脸的茫然无措。

在有心人眼里,顾行舟无疑是个好男友,或是好丈夫。

他左手提着行李袋,右手牢牢牵着姜以迟,走的不快,配合姜以迟的步伐,不时侧脸跟她说着悄悄话,笑容温暖。

想来,他试图用轻松的话语让姜以迟松懈紧张,好在姜以迟笑了,尽管笑容勉强。

两人走向出口,顾行舟问她:“困吗?”

“不困。”在飞机上,姜以迟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但当她踏上故土,反而没有了睡意。

有谁能想到,就是在这里,机场大厅一别。从此,分离数年。

走出机场,天很黑,灯光点缀着这座不夜城,姜以迟低头走路,步伐迟缓,感觉像是一个老人。

有这种念头的时候,顾行舟紧了紧她的手:“迟迟,你看谁来了?”

姜以迟有一瞬间的茫然。

夜风很大,姜以迟穿着一袭白色棉布长裙,黑色针织毛衣,瘦削的身材,一看就是骄矜清冽的女子,但此刻却愣在那里,连表情都僵住了。

姜以迟没办法和故友惊喜拥抱,她有些麻木,也许还有恐惧。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

一辆路虎座驾停放在机场外,离得很远,有两个男子正一起大步朝顾行舟和姜以迟走过来。

一个温文尔雅,一身西装英俊帅气,是吴奈。

一个慵懒散淡,一身休闲装穿的异常潇洒随性,是石涛。

时间无情,它让他们在岁月里一步步走向成熟,若想忆往昔,只能从眉眼间偷窥出年少踪迹。

相较于姜以迟的漠然,吴奈和石涛虽然在笑,但内心深处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姜以迟,那个独立一隅,从容不惊的女子,如今立身风中,倘若不是顾行舟握着她的手,只怕早就随风飞了起来。

她瘦了,任由夜风寒凉,依然可以做到不声不响,无动于衷。

最先抱住她的那个人是石涛,石涛没有说“好久不见”,也没有说“你好吗?以迟。”

石涛说:“这座城,没有你,空荡荡的。以迟,欢迎回家。”

这个男人,试图用最平静的话语来冲淡重逢后的喜悦,但有力的拥抱却泄露了他伪装的坚强。

在顾行舟温柔的注视下,姜以迟伸出手想要拥抱石涛,但又轻轻的缩了回去,表情无措。

吴奈站在一旁,迎上姜以迟的目光,他在微笑,右脸颊上旋出一个酒窝来。

​曾经,好像有人对姜以迟说过:“吴奈不笑则以,笑起来必定迷死人不偿命。”

但如今,吴奈的微笑绝对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难看了。

他看着姜以迟的眼睛,语速缓慢:“回来就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气氛造就了一切,几乎是吴奈落泪的瞬间,石涛也流泪了。

就是这些眼泪,冲击着姜以迟的神智和那些沉潜经年的回忆。

对姜以迟来说,吴奈和石涛亦兄亦友,陪她一同见证了青春悲喜历程,如今她被眼泪传染,突然开始落泪,一颗接一颗,没有声息。

那些泪,从石涛的怀里,过渡到顾行舟的怀里。

​他身体温暖,带着少见的矜持和紧绷,姜以迟手臂移动,圈住他的腰,很快她就在他的胸前闻到了泪水的味道。

顾行舟把手放在姜以迟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语气柔和:“再哭下去,吴奈和石涛该笑话你了。”

故友重逢,毕竟很煽情,要不然姜以迟也不会这么难过了。如今她在顾行舟的怀抱里,仿佛走过了四季更替,在绝望和痛苦中走出了柳暗花明。

四人仿佛寒冬取暖般紧紧拥抱在一起,虽说笑中带泪,但却隔世淡然。

姜以迟回国,注定将是一个无眠夜。

顾行舟刚扶姜以迟坐上车,就被石涛拉到了一旁,“去彼岸坐坐吧!”

“怎么?”顾行舟有些漫不经心,目光一直注视着姜以迟,她坐在车里,眼巴巴的看着他,膝上紧握的双手透露着她的不安。

这座城市,曾经给过她喜悲,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给她带来恐惧。

石涛声音压得很低:“以迟的同学们听说她要回来,昨天晚上全都聚集在了彼岸。”

“还在?”顾行舟皱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已经很晚了。

“没看到以迟,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石涛顿了顿,似是担心顾行舟拒绝,又加了一句:“他们只是想念她,没什么恶意。”

顾行舟没吭声,他当然知道那些孩子没什么恶意,只是……

石涛在这件事情上也很为难,姜以迟在学校时,虽然性情温淡,但人缘却很好。

六年前,姜以迟音讯全无,姜以迟朋友宁愿相信她背叛了顾行舟,也不愿意相信她在国外出了意外。

姜以迟定居西雅图这件事,吴奈当时只告诉了几位朋友,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散播了出去,以至于这两天,吴奈和石涛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如今,一大群人都在彼岸酒吧等着,凌晨不睡觉,只是为了见一见姜以迟,总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吧?

顾行舟已经坐上车,关上了后车门,吴奈打开副驾驶门的时候,听到顾行舟轻声问姜以迟:“石涛前几年开了一家酒吧,名字叫彼岸,要不要去坐坐?”

“好。”

石涛系上安全带,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姜以迟的真实想法,现如今的姜以迟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热情,麻木的附和着别人。她害怕身边的人会因为她的言行,对她有所失望。

​车内传来歌声。

他们唱《大约在冬季》: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他们唱《十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少女时期编织的美梦,被青春一路葬着快乐行走。如今她已经老了,早已不再青春,而她也早已长大,可她的人生却好像从未开始过一样。

姜以迟眼睛不累,但心却累了,恨不得靠着车窗,随时入梦。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姜以迟垂眸不知所谓的笑了笑,这样的笑容落入顾行舟的眼里,眼神如水,摸了摸她的头:“小傻瓜。”

声音,呢喃不清。

有很多东西,被藏匿在岁月的某个角落里,它们会在某一个瞬间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作祟。

彼岸酒吧,有男人互搂肩膀嘶哑着声音,大声唱着《死了都要爱》,原本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因为姜以迟的出现忽然归于沉寂。

众人纷纷站起来,神色各异,呆愣几秒之后,有人喊“迟姐”,有人喊“班长”,呼唤声此起彼伏,激动、压抑、欢喜……

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姜以迟下意识抓紧了顾行舟的衣摆。

就在刚刚,姜以迟还以为她是不认识这些人的。直到他们走近了,那些被尘封在记忆中的面孔这才一一浮出水面对号入座。

她是认识他们的,不但认识,曾经还无比熟悉。

他们是她的同学。当年青涩懵懂的他们,转眼间竟已奔赴青年。

全班同学大部分人都在,将近四十位左右。姜以迟不敢认人,怕不小心叫错名字,对方会寒心。

短暂的尴尬,出面解围的那个人竟是顾行舟。

他带着姜以迟,和大家一一握手,并且能挨个叫出那些同学的名字来。

有同学开始尖叫,握着顾行舟的手,兴奋不已,激动道:“顾老师,你真是我的偶像,我们毕业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记得我们的名字,记性真好。”

​“那是,我们顾老师的记忆力可是很厉害的,无人能及。”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有人在这个时候抱住了姜以迟,三个人。

有一种莫名的情感蔓延姜以迟的全身,这三个女人想来姜以迟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她们是姜以迟的舍友,曾经在一起相处了将近四年,同属顾行舟的学生。

每天戴着大框近视眼镜遮住半张素颜的蒋童童;每天晚上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背英文单词的薛明珠;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要勤的江宁。

许是她们的热情感染了姜以迟,她叫她们的名字:童童,江宁,明珠。

于是,话落间,一场久别重逢的同学聚会,竟然在瞬间演变成了江水决堤现场直播。

姜以迟是没有泪的,她对她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时期。如今的她有些茫然无措,童童摘掉了眼镜,变成了大美女;明珠一身职业装,变成了女强人;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江宁,只恋爱不婚嫁的人,竟然怀孕了,穿着孕妇装,挺着大肚子,母爱光芒涌动……

寒暄,询问近况,姜以迟静静的听着,偶尔会说些简短的话,通常都是模糊不清的,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学生太多,顾行舟被绊住脚步,远远看到姜以迟跟蒋童童她们在一起,也就放了心。

再说蒋童童这边,对于她们来说,六年未见,很明显有很多话要对姜以迟说,这种喜悦和激动足以让她们忽略很多东西,比如说姜以迟的异常。

姜以迟这几年经历过什么,蒋童童她们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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