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醉酒

你总觉得许墨是生气了的。但你不知道为什么。

周六的早上，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破天荒地睡到了上午11点。虽然许墨允许你周末的时候偶尔睡个懒觉休息一下，但是他也基本上都让你在九点半左右的时候起来，不希望你打乱了用餐的时间规律。

然而这周六早上，他显然是根本放弃了理你。你平时都等着他电话叫你起床，然而今早你摸起手机，发现并没有许墨的未接来电被你错过。

你给许墨发了一条微信：这么早就去实验室了吗？

其实你好像只是想找个借口给他发个消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过了半小时，许墨回复了你：“嗯。今天走得比较早。早上实验没看手机，没叫你起床。”

“晚上我回去得可能比较晚，自己按时吃晚饭。”随后另一条消息也发了过来。

你看着许墨的话，觉得，或许是你的错觉？许墨并没有生气？

你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哪句话说错了才惹得他不高兴吧。

你和许墨也相处了快一个月了。但你仍然觉得，许墨像是一个看不透也摸不清脾气的人。一个月时间过去，你对他的了解似乎也没比你刚认识他第一天了解的多。

乍一看许墨总是带着亲和的笑容，看上去并不是多难接近的人。刚认识许墨的时候，你觉得你能找出一堆形容词来夸赞他。可是认识久了，你才发现，他的微笑就像一层毛玻璃，把他的内在、他的性格都隐藏在你能看见的表面之下。一个月过去了，你发现，你形容许墨的词好像还是那么几个，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词代表着新的发现。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从没见过他生气动怒的样子，似乎也没见过他特别高兴的样子。你几乎以为他那张脸除了淡淡的微笑就不会做其他表情。你也几乎以为，许墨这个人生来就不会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

和许墨相处是舒服的，但好像你和他之间，总是隔着若有如无的距离。这距离，就好像王母娘娘的簪子，看着很小、很短，可实际上，却遥远到把牛郎织女分割到天地之间。

下午的时候，班长在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临时组织聚会，能来的扣个1。

你原本是没什么兴趣参加这种聚会。对于你这种一周五天不是实习就是上课的大学生来讲，没有什么比宅在家里看剧更舒服的事情了。可是你大学里唯一的好朋友菲儿给你发消息，希望你陪她去。

“求求你了，你也知道我暗恋咱们班的一个宋佳洋嘛。我想趁今天的聚会表白，但我自己不敢，你就陪陪我，给我壮壮胆。”

你以前没有守护神的时候，大家都瞧不起你，只有菲儿愿意跟你来往。只可惜菲儿不是你室友，要是你室友能像菲尔一样不嫌弃你，你也不至于被排挤到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菲儿都这样求你了，你更是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你给许墨发了个消息：我晚上跟班级同学出去聚会，可能晚点回来。

许墨很快回复了你：注意安全。太晚了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一群男男女女的大学生聚会，免不了就是吃饭、唱K加喝酒三件套。晚饭过后，七八个人一起去到了KTV，唱歌只是助兴，真正的重头戏还是以喝酒为惩罚的转转盘。

转到什么，就要按照转盘上说的去做。

在晚饭时就已经被灌了几杯酒的你其实并不想呆下去了。但是奈何菲儿还在身边冲你投来求助的目光，你只好硬着头皮待在她身边。

在玩转盘的时候，菲儿把好几个问题的答案都暧昧不明地指向了宋佳洋。可是宋佳洋不仅当没听见，还有意无视了菲儿的示好。你心里暗想，大概除了菲儿，谁都看出来宋佳洋并不喜欢她。你有点同情菲儿，几次递到菲儿身边的酒，你都帮菲儿挡了下来。

要是一个男生真的喜欢你，肯定会帮你挡酒的。你在心里暗想，然后眉头一皱正打算喝这杯酒，酒杯却让宋佳洋抢了去。

“那个，林墨已经喝了很多了，这杯我替她喝。”宋佳洋说完，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靠！宋佳洋你别害我啊！

你心里一慌，偷偷去看菲儿的表情。在大家起哄的声音中，菲儿的脸涨得有点红。

“不用你帮我，该我喝的就我喝。”你为了不让菲儿多想，自己又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菲儿可是你唯一的朋友，千万不能因为一个男孩子就失去了。更何况，你对宋佳洋根本没意思啊！

接下来，你明显感觉到菲儿对你的态度冷了下来。你想跟菲儿解释清楚，可菲儿根本不看你也不理你。再加上你喝得有点多了，神智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清醒了。

你忘了最后是谁说差不多散了吧。你记得你走路有点摇晃了，可是菲儿根本都没来扶你一下。

倒是宋佳洋扶住了你的胳膊，对你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你虽然舌头都有点大了，但还是本能地抗拒着宋佳洋对你的肢体接触。

“你看你都这样了，怎么回去。”宋佳洋笑着说。

“说不用就是不用！”你想推开宋佳洋，但是你的胳膊已经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了。

“为什么要这样拒绝我呢？”宋佳洋并没放开你，反而低头凑近了你的脸。

你刚想推宋佳洋，宋佳洋的身子却突然在你面前弹了出去。而你则向后一摔，跌进了一个有些冰冷的怀里。

淡淡栀子香的气息包围着你红扑扑的脸蛋。这味道，好熟悉……嘻嘻，好闻。

“许墨教授？”宋佳洋稳住步子，手心还燃着一团火焰。显然刚才他是以为自己被袭击了，才召唤出他的evol。

“她说了不用你送。”许墨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仿佛冰雕一般，出口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许墨教授，您只是她的守护神，不至于连她谈个恋爱都要管吧。”宋佳洋尖锐地说。

“看在你是她同学的份上，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许墨温和的声线此时充满了危险的火药味。宋佳洋听了，扯开嘴角笑了笑。

“许墨教授，您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我倒是也有些好奇，许墨教授的evol，是什么呢？”宋佳洋扬起手，手中的火焰像是绽开在黑夜中的一朵红莲。

许墨微微眯起了眼睛。

五秒钟后，宋佳洋歪在KTV门口，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忘了你是怎么到家的，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到了“家”。

你躺到了许墨的床上。许墨的家里从来都是清新干净，可你到来后，浑浊的酒气漂浮在空中，自己却浑然不知。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许墨看着你，墨色的眼眸如同漆黑的大海，翻滚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的暗潮。

“许墨……”你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还认识我呢。”许墨的声音透着一丝凉薄。不过他转身去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你。你接过热水喝了几口，却还是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好想……吐……”

你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下来，东找西找洗手间。许墨的家和你家相邻，洗手间的位置是相同的。你按照潜意识的记忆摸到了洗手间的位置，对着马桶就吐了起来。

许墨跟着你来到洗手间，看着你呕吐不止的样子，眉毛微微蹙起。他微微俯下身，手掌轻轻地拍着你的背。“吐吧。吐出来会舒服一些。”

人类的躯体的确是太脆弱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感冒，喝多了酒胃又会不舒服。

“扮演一个人类要经历这么多辛苦，你怎么就乐此不疲呢？”许墨一边扶着你回到他的床上，一边想。

我是疯了吗？许墨心想。

如果你不是以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封印师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毫不犹豫地就会杀死你。可你现在是人类，会难受会生病。

我反而是，心疼起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