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杀死神会更伟大？

众所周知，守护神界迄今为止，只有一位守护神，Ares，成功获得了神之守护者的名号。

成为神之守护者，是对守护神实力的最高肯定。正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守护神界的巅峰，才没有任何一个封印师有资格与他订下契约。平庸的凡人不配成为他的主人，他作为守护神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变成了守护创造这个世界的神，守护这个神带来的信仰，守护神赐予这世界的永恒。

这个世界是存在神的。是神将虚无幻化为存在；是神在每个人出生时赐予他们守护神或者封印师的身份；是神将他的能力分给了守护神，让每个守护神生来就具有不同的evol；也是神为这个世界制定了规则。

然而，没有人真的见过神。神慢慢地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说，成为了神话书的主角，最后慢慢从人们逐渐消亡的信仰里退去。

然而神不会真的消失。

“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相信神的存在，神就不会真的离开。”

恋语大学的阶梯教室里，许墨坐在离讲台非常偏远的地方，一个几乎不会被人注意的角落。

台上的教授声情并茂地讲着枯燥无味的PPT，除了教室前三排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抬头。

毕竟，神学史这种选修课，内容枯燥，考试靠翻书，平时很少点名，对大学生来说，是混学分最佳的选择。

许墨自己作为恋语大学的客座教授，对于蹭别的老师课这种事，并没有多大热情。

不过这门“无聊”的神学史，他倒是一节课都没落下过。

“教授，那如果要是有一天没有人相信神的存在了，神离开了，会去哪啊？”

一个学生举手提问。他声音懒洋洋的，提问也不是因为好学，只是单纯觉得无聊。

“至少有你们教授我在，神就不会离开。”教授一本正经地说，“我会永远信仰神，感恩神赐给我们的一切。”

看着底下低头玩手机的同学、上课睡觉的同学，教授痛心疾首地说：“你们一个个的，有人有复制evol，做了个自己的替身来听课。有人能在我点名的时候瞬间转移来到课堂。要是没有神赐给守护神各种各样的evol，你们还能做得到吗？”

“老师，这么说对神祈祷真的有用吗？要是祈祷他赐我考试前复习什么都能背下来的能力就好了。”底下有一个学生接话道。

“去去去，别捣乱。”教授吹着胡子。

“教授，那如果真的有一天，神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

问这问题的是一个女学生。她坐在第一排，看起来十分认真。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唾弃了神，神大概也会唾弃我们、唾弃这个世界吧。”教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或许，神会毁灭这个世界，然后，在茫茫宇宙中，再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播撒新的信仰。我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

下课铃适时打响。教授塑造的悲痛肃杀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教室，教授气得摇摇头，转身去擦黑板。

许墨嘴角轻轻勾起，然后慢慢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如果神离开这个世界，会毁灭这世界吗？

那如果，在神毁灭这个世界之前，神，就已经陨落了呢？

许墨晚上回家的时候，进了门，把自己的外套挂在墙上。

家里空荡荡的，偌大的房间，家具却少得可怜。白色的墙壁在白炽灯下显得尤为刺眼，家具除了黑白两色竟然没有任何其他颜色。这非黑即白的冷淡风虽然显得房间精致而不失大气，但看上去，总是少了一点家的温馨。许墨这个人又是自律到极致的人格，每一样物品都有严格的摆放位置，用过后一定会归为原处。因而这个家，连人居住的痕迹都几乎看不出。

然而许墨早就习惯了、甚至享受着这样的冷清孤独。

晚上20点，许墨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翻起书页，目光透过黑框眼镜落在微微有些泛黄的纸页上。

书脊上印着一个烫金大字：格林童话。

书页微微有些磨损，可能是被翻了太多次。

这本书倒像是这个家里唯一有点年代感的东西。

“真没想到，你竟然喜欢看这种东西。”许墨轻声自言自语着。

思绪穿过浩瀚无尽的记忆宙宇，似乎和她有关的任何事，他都能准确在回忆中定位。他被其他老师誉为人工智能的大脑，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关于她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更是连一片花叶、一缕清风都可以精准还原。

更重要的是，在他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是以黑白的模式呈现。

却唯有回忆起她的时候，他能在她身上看见唯一的色彩。

他记得那时他们住在一个小公寓里，公寓的装潢风格和现在他住的大不相同。她的房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公仔、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挂件，就连她每晚睡觉，都要“宠幸”不同的毛绒玩具。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许墨就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这本《格林童话》。

“今天要讲的是，莴苣姑娘的故事。”许墨温柔优雅的声音似乎天生就适合讲故事。他讲故事的时候，小姑娘就瞪大好奇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每晚至少要讲一个故事小姑娘才肯睡，不过好在，《格林童话》讲完了还有《安徒生童话》，《安徒生童话》讲完了还有《一千零一夜》。故事书都讲完了，许墨自己也有讲不完的故事。

小姑娘倒是也好满足，有时候许墨跟她讲一朵花从含苞到绽放，一颗星球如何在自己的轨迹上运转，各种各样的东西，好像只要是他许墨讲的，小姑娘就照单全收。

她渐渐长大了以后，就不怎么听故事了。

如今她不在了，许墨却还是一遍遍翻着这些老旧的童话。

因为，她走了，并抹除了她存在的所有痕迹。她曾经是辉煌、是荣耀，可却没有一本历史记载着她的名字。

许墨如今只能靠抚摸这些旧物，才能告诉自己，她的存在，并不是一场带着色彩的梦。

“我今天又去听那个神学史的课了。”许墨放下书本，摘了眼镜轻轻捏着眉心。他笑了笑，语调似是在调侃，“你知道吗，那个老教授，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如果有机会，你真的应该认识一下他。”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明明你的所有事迹我最清楚不过了，可我却还是想听，想听后人是如何评价你，如何赞美你，如何崇敬你仰望你。”他继续说，语气平静不过语速稍微有些加快，“可能是因为，这会增加我的一些成就感吧。”

“你说，他们认为神已经如此伟大。那么，杀死了这世界上唯一的神，我是不是，更加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