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作为怪物

图缘堆糖

第一视角

/

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

此行又山高路远。

1.

“你疯了？你爸都跟别的女人跑了，你还气我？不愧是流着他血的人！”女子声嘶力竭的吼着，她的头发凌乱却遮不住泛红的眼圈，眼里的血丝浓重的要把眼白吞噬。

我捂着开始发烫的脸，不知从哪生出一股硬气，“是，你只会打我，只会埋怨我，看不住男人又关我什么事！”我扯着嗓子说完这句话，立马转身跑出门，眼里的液体开始弥漫我的视线，我好像听见了一声——滚，有本事不要回来了。

我用力抹掉眼泪，在心里默念，不回来就不回来了。等到晚上没人，我就去桥边，直接跳下去结束这一生。

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硬币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票。路人形色匆匆，看见我这样也不会特别关注，冷漠的就像一群空气，我不自觉的裹紧的校服外套，好像这样就可以融入他们之间。

我总是想装冷漠和高冷，最后照葫芦画瓢也画的不好。

漆黑的天空，零星的星辰，一轮半月挂天上，我眯起眼睛，只能看见一颗闪闪发光的北极星，其他的星星都好像一把快要消散的火。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奶奶坐在外面的板凳上吃着西瓜，听着她用缓慢的声音说着各颗星星的名字和来历。

现在好像变了，许多星星不再发亮，而我那天在病房里握着奶奶的手，她那时病的好重，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她瘦骨嶙峋，皮就像一层纸，一戳就破，还有一堆斑斑点点，这是老人要走的证明。

我把耳朵贴在她的耳边，听见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

对不起，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跟别的女人跑了，让媳妇养着一家老小，对不起，没有让你感受到寻常人和睦的童年，对不起，对不起。

2.

当我把钱给前台时，他那目光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一遍，接着淡淡的说，“小孩下次来记得把校服换了。”

莫了，还补了句，“别老跟家长吵架了。”我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听见这句话的猛然抬头，他刚好错过视线交汇，我看着他那纹满了纹身的手臂，还有寸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来收保护费的混混。

原来，世界上还有热心的人。

3.

我进去时，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嘿，他们穿着各色的衣服，神情看起来激动急了，他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了中间，那是一个在用电子琴的男生，还有男人，我已看不清了。

他的黑发做成了我看不懂的发型，并挑染了一些红色在其中。我靠在吧台，静静的听着他谈着并且唱着歌，是改编的作为怪物。就在这时，他笑着抬头，猖狂的用单手弹琴和上面的人互动。

我盯着他，准备来说，是在键盘上灵活的修长的手指。或许是目光过于炽热，他刚好和我视线相撞。

我说不出什么情绪，他侧着头，眼神迷离，却又唇角带笑，我不清楚他有没有看见我。

这局终是结束，我的心思突然平静下来，我和后面的酒保说唱的真好听，酒保擦着玻璃杯说那是。而我就像一尾游动的鱼，顺着人群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迪厅。出来后感觉嗅到的空气都觉得香甜。

我按照计划走到了原本该跳下去的桥，路灯微弱，但是灯泡下却还是有虫子在围着转，我把胳膊搭在桥都栏杆着，吹着凉风，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河水。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像都让风给吹的团在一起了。

好深，好冷，我跳下去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

/

“尽管期待没有实现，但期待的那些天也是快乐的。”

4.

我不知道吹了多久，连从我身边路过的行人都少了许多，我小心翼翼的坐在栏杆上，桥都栏杆一般会修的毕竟宽，我一米七三的身高爬上去都有点吃力。我的腿扑棱着，手掌磨蹭着栏杆，它修的不好，上面还带着沙子，磨得手疼，还凹凸不平。

我在这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你在干什么，转过头，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我不久前在迪厅看见的键盘手。

他的浓妆被卸下来，就如同一个青涩的高中生一样。可是耳边的挑染还在那，他穿着一个红色的卫衣，上面有着乱七八糟的英文字母，嚣张的彩虹图案，底下是黑色的牛仔裤。这一身异常的和谐。

他长的高，目测比我还高两个头。

“喂，大半夜坐那的，我还以为是鬼呢”他开口就是一阵嘲讽，看着卸了妆的他，忽然觉得他比从远处看更显冷漠了。他眼尾狭长，眼睛却是冷的，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养的很好，还会弹琴。

“你不会想自杀吧？”他侧过头手揣在兜里绕有滋味的看着我。

我嗯了一句，又低头看下面翻滚的潮水，月光惨淡，水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就三年级时不小心把墨水撒出的那个下午。

下一秒，他破坏了场景，带着笑意说:“我记得之前看过一段话，写的是明朝的一个官人，在明末说如果大明灭亡，我就跳河，绝不投降。谁知后来他以水太冷了，不适合自杀，转身降清了。”

“和你现在好像啊。”他说这句时，露出一个笑容，说不上灿烂，只觉得像是嘲讽，“唉，你不会得抑郁症了吧，就像那些网络上只会用那些青春疼痛语气来描述自己的人，动不动把丧挂在嘴边。”

我噤声没有回答他，心里有几分酸涩，刚刚在酒吧里唱到动情而下弯腰的他，和现在充满讥讽的他，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他见我没有回答，也自知无趣，穿着黑色皮靴的脚在地上划出一横，懒洋洋的开口:“姐姐，你就这样想找死吗？”

/

银河虽远，灯河可即。灯如星，星如眸。

5.

“做我的惯犯吧。”他眼睛带着星星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天上的星星都撒进了他的眼里，他轻轻松松的坐在我旁边，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那些发丝零乱的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突然笑了，“怎么样，我好看么？”我实诚的回答，“好看。”

之后再无回来，直到晨曦出现，它的光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金色真是好看极了。就像我舍不得抛弃的玻璃球，它在阳光下也是这么好看。我有点想我的玻璃球了，没了我，它们一定会被她扔掉的。

这时，他转过头。

“回家吧。”

6.

你不是怪物的同伴，那句惯犯只是说着玩，白日泛滥，顺带着消失不见的星星，那过程中天空逐渐变成紫色，而身边有一人陪伴观看。

趁现在，我还没有反悔，赶紧跑，赶紧跑回家，跟妈妈道个歉，长夜慢慢，留我在这即可。

再见，小怪物。

//

不知道怎么修成这样了。

就这样了，小怪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