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垂钓的少年

“道观每日傍晚酉时，也就是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会敲响鸣钟，道长也会在这个时候返回观内，如果你们在听到钟声之时仍然没有找到他，便直接回观里吧。记住，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一定要在那里会和，否则能不能回来都要看造化了。”

回想着苏喻白的话，顾无言望着山尖的太阳咽了咽口水，几乎是一步一趔趄地走，这道长为什么非要让他们这个时候下山去找他，而不是在观里等他回去呢？苏喻白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时间有限，分头找确实更有效率。他猜想，这会不会是道长对他们的考验？……嗯，决定了，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能再退缩，一定要找到道长，当面跟他问个明白，相信浔珠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吧！这位道长定是位莫测的神人，才隐居在这山中，此番不知他会不会愿意帮他们解决难题呢！

“幸亏我早有准备。”

顾无言不断扯下布条绑在树枝上，一路摸索着往山脚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苏喻白出现在山脚下一处平地，前方即是一条淙淙溪流，一着白色道袍、长发随意扎起一咎、坐得端正的男子正盘坐溪边，手中握着钓竿，全神贯注地望着水面。

“久违了，尚文。”

男子回头，居然是一位样貌清秀的少年，他对着苏喻白“友好”地笑笑，便转回去没再搭理他。

“几十年过去了，你还记恨着那件事？”

“哼，我一心清修，你三番两次打扰我就算了，居然还失手打死我养育多年好不容易生出灵智的小灵兽，若不是你反复扰我无波心弦，我又怎会险些走火入魔，害我还要在这深山修炼百年。”

“谁让那小畜生伤人，我又不知他是你的灵宠，再者它并没有死透，你不是已经帮它重新塑魂了吗？”

“世间唯有魂魄最难聚，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亏得它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也只有聚魂珠能救它了……罢了，不与你提这些了，百年竟也快了，弹指一挥间，我也该了却凡尘事了。说吧，此行找我又有何贵干？”

“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帮我了，你可会尽力？”

“说什么傻话，待我名列仙藉，日后怕是免不了相互照拂。”

“我是个有心魔的人，难保哪一天就是你要歼灭的对象了。”

李尚文沉默数秒。入魔者皆因心魔缠绕，心魔不除，终有一朝将人吞噬殆尽。

“鱼又跑了。”他说道。

“跑了便跑了，反正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知我者喻白也，连我为那几个孩子设的难题也能轻易看穿。”

“与其说我知你，不如说是你知我才对。”

红日渐落，暮色已至。

北冥寒月采了一些苜蓿草抱在怀中，走着走着，发觉背后有稀碎的脚步声跟着她，一回头，那竟是个三四岁模样的孩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野草。

寒月并没有吃惊，反而蹲下身对她柔声说道：“小兔子，告诉我，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眉间有珠光印记的漂亮姐姐经过这里？”

那小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个方向。

“多谢了，这些苜蓿就当做谢礼吧。”

彼时，夕阳沉了，钟声果然响起，漫山回音，空谷悠长，绵延许久。

“到时间了，最后还是没找到道长啊……不过怎么走了这么久，土地仍是干硬的呢，靠近溪涧，应该会柔软潮湿才对……”

顾无言转身欲折返，谁知他走了一段路发现不对劲了。

他留的标记怎么都不见了！还有……他明明记得是从这条路来的，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是一棵树，而路通往了另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