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14）

　　次日，昙华恍惚起身，头痛欲裂，还是在萧衡的太晨宫。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备受煎熬，看着这身边之人，多少有些抵触。

　　进来有些嗜睡，却不想自己竟然可以睡得这么沉，看样子，萧衡应该是早朝回来了。

　　自己明明在密室里，也不知怎么醒来就躺在了床上，萧衡还如此兴师动众叫来了太医温良。

　　昙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道：

　　“我……臣妾这是睡了多久？”

　　“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你若还有睡意，便再笼一觉。”

　　昙华蓦然抬头，却看见萧衡微微上扬的嘴角，就连眉间也尽是温柔。

　　这个萧衡，无事献殷勤，吃错药了吧，不过，对于他的喜怒无常，她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必了，是臣妾失礼了。”

　　昙华无奈苦笑几声，这么一大群人围着，自己哪里还睡得着啊。

　　“王上，臣妾只是近来有些嗜睡罢了，并无大碍，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让他们退下吧。”

　　闻言，萧衡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几下，有些愠怒道：

　　“你还真是心宽啊，如此粗心大意，就连自己怀孕了都丝毫不觉。”

　　“怀孕？”

　　怎么会？昙华瞬间石化，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有开过花的树，结出的果子还是苦的。

　　她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失神，她不喜欢萧衡，所以也不喜欢这个孩子……

　　孩子，你不该来的……

　　“嗯，算算日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只是你现在胎像不稳，需要静养。”

　　“所以，宫中的事情不宜操心，你只需要好好养着便是。”

　　“嗯。”昙华依言微微点头。

　　“温太医向来医术高明，你的身体由他来照顾，朕最放心不过了。”

　　话音刚落，温良低着的头忽然抬起几分，声音不大，恭恭敬敬道：

　　“微臣遵旨。”

　　这个温良生得白白净净，气宇不凡，宋鸾这丫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看得出来，萧衡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挺重视的，或许他的到来也正是时候，倘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或许还是一个不错的转机。

　　昙华第一次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深宫之中的大染缸里待久了，不得不步步为营。

　　“臣妾，谢过王上。”

　　再看看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萧衡，没有了往日的阴沉，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近来都是一堆烦心事，好久不曾有什么喜事了。”

　　“只是如今你有身孕，励儿还小，难免会磕着碰着，朕还是将他带给仪妃暂时抚养吧。”

　　仪妃早年便入了宫，虽然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俏丽美人，奈何一直疾病缠身，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萧衡的意思，大约是觉得她比较稳重，向来与世无争，寄养一个孩子最适合不过，可是说到底，励儿跟了自己这么久，他的生活习性早就一清二楚了，何必多此一举？

　　“王上，励儿不哭不闹，自然不会影响到臣妾，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萧衡想了一会，慢慢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便让如你所愿吧。”

　　这个人的倔强和坚持，萧衡可是见识过的，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商量的大事，既然她想把励儿留在身边，那便留着吧。

　　入了夜。

　　昙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沁心阁，屋里屋外，一片亮堂堂，心境也亮了不少。

　　只是门框前的两个纸灯笼挺特别，里面飞满了大大小小的萤火虫，斑斑点点的光芒轻轻地打在灯笼上，当真是灿若星辰……

　　“宋鸾？”

　　昙华开口轻唤，一定又是那个丫头做的，只知道她心灵手巧，却不想如此古灵精怪，还会制造这种小惊喜。

　　说起来，自己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萤火虫了，人变了，心境变了，可这纸灯笼里的萤火虫还是像从前一般亮堂。

　　只是，给自己捉萤火虫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姐姐，我在这呢！”

　　宋鸾朝着昙华奋力招手道。

　　昙华蓦然回首，只看见宋鸾的广袖凌风，被吹的鼓鼓囊囊。

　　这么晚了，难道这丫头就是为了去寻这些萤火虫？

　　“姐姐，你看见没？”

　　“嗯。”

　　昙华轻轻点头：“很美。”

　　宋鸾瘪瘪嘴，有几分不相信：

　　“你喜欢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啊。”

　　“还有啊，姐姐怀孕了，从此以后我一定好好当差，不再乱跑了，一定得照顾好姐姐，平平安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闻言，昙华的目光下移了几分，撕是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姐姐，有人求见你，我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她一直在咱们偏殿侯着。”

　　既然你都已经把人给引到了偏殿，我有怎么会有不见之理？

　　“哦？什么人？”

　　昙华倒是好奇，这么晚了，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为什么偏偏求见自己。

　　宋鸾咬了咬嘴唇，慢慢道：

　　“那人我也不曾见过，是宫外来的。”

　　“哦，对了，她自称自己是沈夜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