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再次回到营帐之中,外围已经升起了火堆。
不知不觉,眼瞧着也快入冬了。
沈夜身经一个铁甲士兵时,他朝着沈夜招呼道:“将军,过来暖把手。”
沈夜瞧着他眼熟,却叫不上名,这些兄弟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命之交。
沈夜的目光下移,停在了他腰间的葫芦型酒壶上,冲着他笑笑:
“不了,少喝点。”
那战士讪讪地笑笑,一只手不自觉地往酒壶上压了压:“将军慧眼如炬,属下下次不敢了。”
如今天凉了,喝点酒暖暖身子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沈夜治军向来纪律严明,军营也要有军营的规矩。
沈夜眸中的暗光闪了闪,突然抬头,不怒自威:
“若这次咱们凯旋回京,我一定在军中设宴三天三夜,到时候兄弟们好好喝。”
“好!”那战士立刻笑逐颜开,一手拽过酒壶,之间酒壶倒悬,里面的酒全部挥洒在了脚下的大漠之上。
他当然相信沈夜!
一旁的苏武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可以?不用丝毫的威压,却能让他心服口服……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将军,公孙阳在里面恭候你多时了。”
沈夜猛然回过神来:“嗯。”
他快步向前去掀开了围帐,正碰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上不知藏了多少祸心,这也是可以和沈夜并驱的“飞将军”公孙阳。
他长了一副极其讨便宜的脸,倒也不难看,只是阴柔了些。
人不可貌相这个东西或许就是为他而生的,他可不是什么慈悲菩萨,他向来用兵如神,行事狠辣,步步算计。
或许就是因为他比别人多了一窍,不好控制。
养虎为患,磨不掉他的利牙便会为虎所伤……
萧衡为了避其锋芒,才迟迟不肯重用他,可此时却把他派来了,不做战将,反而做了监军?
那人一身便装,藏青色广袖长袍,袖口拖在桌上,见了沈夜,手中将饮的茶杯却停在了空中:
“小沈你回来了?”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方式吗?这里好歹是军营,怎么连口酒都没有。”
小沈?一口一个小沈,还真敢开口。
这才刚刚来这里,做了监军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沈夜不由好笑道:“公孙阳你是认真的?”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军战士辛苦征战多时连酒味都不曾闻过,你这才刚来,倒向我要起酒来了。”
听了这样的话,公孙阳也不恼,只是讪讪地笑笑:“食君之禄 担君之忧。”
“咱们这些人不就是听命办事么?”
“王上只是叫我前来监军,并不是带兵行军,难得的清闲差事。”
满嘴不在乎,满嘴的酸话……
沈夜知道这个公孙阳出生卑微,却因了那股不甘的劲儿,才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他这人虽然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却也胸怀大志,奈何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可是这公孙阳奉旨前来,那前监军王子坤岂不成了多余的了?
想到此处,沈夜突然道:“既然王上派了王监军来,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公孙阳抿了一口茶,缓缓道:
“王子坤身为监军却玩忽职守,对前线的战况拒不上报,王上已经命人将他带回了。”
闻言,沈夜微微怔了怔,一眼看向一旁久久不肯抬头的苏武:
“你出来!”
“是。”
出了营帐,沈夜有些无奈,说他不好,不说他也不好。
虽说他也是为了自己好,生怕那王子坤搬弄是非,添油加醋地给沈夜参上一本。
可这样隐瞒了军情拒不上报,萧衡会怎样想,以他那样的生性多疑,只怕是坐不住了。
一边把大权交给沈夜,一边又不得不提防着大权旁落……
“将军,是属下的错,请将军责罚。”
在一起征战年月久了,倒是堪比家人更了解彼此,不必沈夜开口询问,苏武便自行主动请罪。
沈夜不语。
苏武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沈夜面前,诚恳道:“请将军责罚!”
“行了。”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也是一心为我。”
“可是他拒不上报是他的失职,你若拦着他上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王上已经派了别的监军过来,自己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场战役。
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萧衡向来如此。
“起来吧。”沈夜去扶跪在地上自责不已的苏武:“下次不可鲁莽行事。”
“是。”
响鼓不用重锤敲,经此一事,苏武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也了解了。
点到为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