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8）

　　人不能借口逃避悲伤，就忽略那些自己犯下的……

　　她怎么在这，还一脸痴笑，明显和平时不一样。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墨清离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昙伽，别过头去向着萧衡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臣妾拜见王上。”

　　“哦？你怎么来了。”同她说话，萧衡眉宇之间也都是温柔的笑意。

　　这也让呆愣在地的昙伽心里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才一步一步坐上了王后之位。看见的却是萧衡的背影，而眼前这个墨清离，不过一个卑贱的戏子，整日无所事事，随便浅唱几句，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萧衡的心？

　　这世上，或许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面目可憎的！

　　墨清离低眉浅笑：“臣妾只是无意之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事关太子，王上的事，便是王上的事。臣妾理应为王上分忧。”

　　“嗯，那你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萧衡轻声问道。

　　“把人带上来！”

　　墨清离转头，向押解着云奚的宫人勾了勾手指。

　　那宫人将云奚往前推了推，云奚眼中尽是惊恐和不知所措，看见了地上的昙伽眼中逐渐露出的凶狠之色，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往后缩了缩。

　　“不要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

　　“啊！你不要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杀的你，跟我没关系……”

　　看着情景，多半是疯了。

　　疯是疯了，不过疯的却很特别嘛，说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

　　“来人，把这个疯子拖下去！在王上面前疯言疯语，成何体统！”昙伽猛的起身，对着狱卒大声呵斥道。

　　似是听了她的声音，云奚更加惶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立刻捂住了耳朵，把头深深藏进了双手之中。

　　几个狱卒则是面面相觑，不敢妄动，他们还是挺有眼力见的，现在只看萧衡的脸色行事。

　　“王后，朕记得她。这个宫人确实是你宫里的，你的常侍宫女，这错不了。”萧衡看着昙伽淡淡道。

　　语气清冷，却叫人不寒而栗。

　　昙伽并未抬头：“是，是臣妾宫里的。只是前些天这个宫人犯了事，被臣妾赶了出去。却不想，这丫头这样想不开，竟患上了这疯癫之怔。”

　　“我记得这宫人可是你的心腹啊，不知她究竟是犯了何事，你居然舍得赶她走？”

　　昙华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还是，娘娘莫不是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想要杀人灭口。仔细想想，以你的自私狭隘又多疑善变，杀了她也是意料之中啊。”

　　“你住口！本宫是王后，岂容你置喙？！”昙伽怒不可遏，指着昙华破骂道。

　　墨清离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死不悔改的昙伽，慢慢道：“一个人之所以会发怒，不是因为被误解，而是因为被说中。”

　　继而，她看着萧衡继续道：“臣妾今早恰巧在回宫的路上碰着被人追赶的云奚，她却已经是疯癫之状了，口中念念有词。其多半是关于太子之事……臣妾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便将她带了过来。”

　　“哼！荒谬！一个疯子的话，岂可当真？！”昙伽几乎是哆嗦着惨白的嘴唇道。

　　“一个疯子的话是做不得真，可是朕还是比较关心她是如何疯的？”萧衡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恐的昙伽。

　　萧衡慢慢起身，走到云奚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不怒自威，一字一句道：“告诉朕，你知道些什么？”

　　云奚尖叫一声，目光躲躲闪闪，口中不断重复：“我不知道，她会杀了我……杀了我……”

　　“朕在这里，没人敢动你。告诉朕，到底是谁？”萧衡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云奚的目光却一直飘向昙伽那个方向，时不时地朝她看一眼，又重重低下了头，口中喃喃道：“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这是昙伽对她说过的话，最刻毒的一句话。

　　“贱婢，一日为奴，终生下贱！”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硬生生地落在了云奚的脸上，立刻烙下一个深深的五指印。

　　众人皆惊。

　　“不要杀人了……报应，会来的。小太子，玉儿……他们、他们变成了厉鬼了，日日找我索命，她们怎么不去找你啊！你才是凶手！”云奚突然肆意地大笑起来，宛如一个索命的厉鬼。

　　昙华与扶苏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

　　昙伽久久呆愣在原地，她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墨清离冷声质问道。

　　昙伽猛地一挥衣袖，大笑道：“本宫是王后啊，岂容你们串通一气，污蔑本宫？一个疯子的话，作不得数！”

　　“哈哈哈哈……”

　　萧衡皱着眉，冷冷的旁观着她做最后的捶死挣扎。

　　昙华用尽了全部力气，猛的爬起来，一把扑了过去，昙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往后退了几步。

　　昙华一把撸起她的袖子，逼近道：“敢问娘娘，你手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你亏不亏心？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是太子留下的，是你杀了太子！”

　　“你就像一条不断转着圈啃自己尾巴的黄鼠狼，鼻尖上永远是抹不掉的臭味！”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昙伽再也无言以对。

　　只是慌乱地爬过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扯住萧衡的衣角，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王……王上，是臣妾一时糊涂啊，臣妾不是故意的！”

　　“是太子心里憎恨臣妾，他扬言要杀了臣妾和励儿，臣妾心里一时害怕……”

　　“臣妾做这么多，全是为了励儿啊……”

　　大祸临头，她居然推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众人唏嘘不已。

　　萧衡冷冷地看着地上面目可憎的昙伽，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一脚稳稳地踹到她肩膀上。

　　“贱人！你也配说得？！”

　　“朕与你恩断义绝！”萧衡扶负着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昙伽一把抓空，身体失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