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垃圾

你相信这世界有人鱼存在吗？

小明从小在海边长大，长大后最大的爱好，就是租艘船，找一片无人的海域消磨时间

一次坐在船上抽烟时，他遇到了一只人鱼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海豚，但当那个小家伙扶着船身懵懂的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是一种美的不可思议的生物

他有海藻一样美丽的墨绿色长发，结实光滑的身体，笑起来妩媚又纯洁，像蘸了水的玉兰花

大概因为年纪还小，并不怕他，围着他活泼的游啊游啊，还叽叽咕咕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小明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可是却突然的拥有了天下最珍贵的奇遇，人鱼拉着他在深海追逐鱼群，在船上看满天繁星，在深秋的海岸边，他听着人鱼唱起古老的歌谣

这段感情唯一的问题——如果算得上感情的话，就是他听不懂人鱼说话

“我们老板真的很机车诶！就一个设计稿，特么的改来改去改来改去——”

“叽叽叽叽咕咕咕咕”

“公司楼下的大碗宽面很好吃，如果，能带你去就好了”

“叽叽叽叽咕咕咕咕”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

“叽叽叽叽咕咕咕咕”

“喜欢你”

他看着人鱼活泼懵懂的眼睛，郑重其事的，在海天一色的落日里，轻声说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谁”

这样的感情让他觉得痛苦又快乐，可是沉迷于此并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有父母，机车老板，很多遥远的未来

小明下了船，朝人鱼挥手

人鱼快活在水里游了一圈，抬起湿漉漉的头看他

“再见啦！”

他开车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此，他像每一个没有见过人鱼的人一样，淹没在地铁的人海里，工作，升职，娶妻生子，就这样过了六十年

背弃了人鱼和爱情，他得到平凡

他得偿所愿

他罪有应得

这六十年来，每次经过海边，他都马上绕道，他不想回忆那种感觉——以前开到这里，马上就能见到人鱼的那种雀跃

再后来，他老了，确诊了癌症

他拒绝了一切治疗，也拒绝了儿孙陪伴

人生最后一刻，请让我活得自由一点

八十岁的小明，开车来到那片海岸边，想着他这样一个平凡无趣的男人，也曾有过的不凡爱情

他没想到，此时此刻海平面上跃起一道身影，就像海豚

人鱼，仍然年轻貌美的人鱼，于六十年前别无差距的人鱼，从海面上浮起头，依然单纯的朝他笑

六十年而已，对于人鱼来说不算什么

王小明很激动，他不顾一切的走进了海水中，就像他仍然是那个年轻男人一样

这次他没有穿潜水衣

人鱼快活的朝他打转，在海水淹没他之前……也许是上天垂怜，也许是人之将死，他突然听懂了人鱼的话

从很年轻起，人鱼就喜欢一边转圈，一边可爱的在他耳边嘀咕一句话：“叽叽叽叽咕咕咕咕”

这个的意思原来是—————

“你是什么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