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塔塔静静燃起一支烟,望着车窗外边转瞬即逝的风景。
“还有后来吗?”我轻声问。
她摇头,不知是没有还是不想说。半晌,她忽然看向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问:“你一会儿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我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她咧嘴笑了笑:“我每年都会来这里,连续六年了,第一次结伴。”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她讲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及关于大理的人和事。
她露出了标志性的神秘微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临近傍晚时,火车再次发出一声长鸣,稳稳地停在了站点。我随着才刚认识两天却像老友般认识多年的罗塔塔下了车。
罗塔塔把我的行李丢在了火车站,她说,旅行嘛,就应该轻松一点,拿这些东西简直就是累赘。她还说,她的钱多的花不完,给自己买衣服都买烦了,正好给我买。
她轻车熟路地拦下一辆小车,说:“去古木。”
我不知道古木是什么地方,听着名字还以为是个古色古香的茶馆或是小旅店。
小车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我下了车诧异地看向罗塔塔,因为在木门的上方,赫然写着“古木陵园”四个大字。
该不会是苏昊死了?还是……我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诡异的想法。
罗塔塔对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随我来。”
我跟在她的后面,穿过一条条冷清的小路,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停在了一个墓前。
“这是我儿子。”罗塔塔说,“我和苏昊的孩子。”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墓碑上的字,她便已经开口。我猝不及防,被她的话惊到了,与此同时,也看清了墓碑上面的字:爱子苏惑之墓。
“他还没出生,就流掉了。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苏昊亲自带我去的,那个时候我的肚子才刚刚显怀。”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惊讶的我,指着墓碑上面的照片,接着说,“这个是苏昊。”
照片上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清俊的脸上带着谦和的笑,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心。
我问她:“是为了发现你的怨恨才贴上苏昊的照片吗?”
她笑了,看似随意的回答:“当然不是,”顿了顿,“孩子长大肯定像苏昊,我都能想象出来他以后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构思自己的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忽然罗塔塔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地振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寂寥的陵园内显得尤为突兀。
她掏出在当时已经算是昂贵的诺基亚翻盖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窃窃地笑了,把屏幕对向我,然后迅速走到一边接电话。
短暂的几秒内,我还是看清了屏幕上的“老公”二字,心里又是一震,对罗塔塔后来的经历更是好奇。
不过两分钟,她便挂掉了电话,朝这边走过来。
“儿子,妈妈这次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买好吃的,等过几天我再来。这个姐姐是程恩姿,也是妈妈的好朋友,妈妈现在过的不错,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罗塔塔蹲在墓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照片,似乎真的在和一个人说话。
沉默良久,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走吧!去找一家小旅店,明天开始我带你游大理。”
接下来的几天,她果真实现了诺言,尽职尽责地像个导游,带我攀登苍山、潜游洱海,期间,只字未提从前。
她说:“大理的‘风花雪月”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的梦了。大学毕业后我每年都会来玩儿上几天。后来我在这里给儿子建了个墓,每年都会给他捎些水果什么的,再烧些纸钱。”语气亦不曾伤感。
五天后,我们一同踏上了返途的列车。
下车前,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活了三十多年,好歹混出了个小公司来,养不起白富美和富二代,大学生都还是能供得起的,找我吧,我给你提供工作。”
哦,这家公司我听过,很厉害来着,罗塔塔竟是合伙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