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司理理素来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个人，之前她为北齐卖命，是想要一个安身之所，可以保住自己和她弟弟的性命，后来替君肆卖命，是因为君肆让她胆寒的实力以及自己的弟弟在他的手上，直到现在，她日日被软禁在楚钧尧他们身边，司理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以浔，她明白了，自己这颗以及算是出局的弃子，又有用了，她好整以暇的在等着赵以浔的命令。

　　“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司理理现在到是很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赵以浔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人，和之前见她的时候，倒是判若两人。

　　“我害怕的话，”司理理抬头看着赵以浔，一双美目之中略带讥讽，“嘉勇伯会放过我，放过我弟弟吗。”

　　“当然不会，”赵以浔说的义正言辞，“本公子看上去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司理理实话实说道：“不像。”

　　赵以浔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反而还极为开心的笑了一下，说道：“这回你倒是说对了。”

　　司理理又问了一遍：“要我去做什么？”

　　赵以浔却好似是起了逗乐的心思：“你这么聪明，不放猜猜。”

　　“我今天听人说北齐求和的使团进京了，这应该就是嘉勇伯来找我的原因吧。”司理理早就想到了，听了赵以浔的问话，顿时不假思索地说道。

　　“底下的人到真是嘴碎，”赵以浔轻摇折扇，眼中似有怒气，“早晚拔了他们的舌头去喂狗。”

　　“嘉勇伯这又是何必呢，”司理理不甚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您有意让我知道这些事情的话，那些小厮怎么敢把这消息送到我的眼前呢。”

　　“果真是聪明，”赵以浔终于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司理理，眼神专注却也冰冷，和他嘴角温和轻佻的笑意截然相反，“这可惜过于聪明的人，尤其是女人，很难讨人喜欢。”

　　司理理对赵以浔后一句话淡淡的忧伤笑了一笑，没有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好在这最后一句话应该也不是冲着司理理说的。

　　赵以浔从袖中抽出今天白天叶闲给他的东西，递到司理理眼前，司理理拿过来一看，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其意，却越往后看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全部看完，立刻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被惊的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这是，这是……”

　　“瘟疫的解药。”赵以浔淡淡的帮她接下去的未尽之语补全。

　　司理理早就猜到了北齐突如其来的瘟疫可能是和楚钧尧他们有关系的，但是一直没有证据，但如今赵以浔给她看的这份根治瘟疫的药房的时候，司理理的猜测就已经被坐实了大半。

　　“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北齐的庄墨韩，而我们的人，会保证把它顺利地交到战豆豆的手上。”

　　“所以，”司理理定了一下心神，接着说道，“北齐的瘟疫，是你们几个做的。”

　　赵以浔看着司理理，半饷，才又笑道：“刚刚我和你说太聪明的女人不讨人喜欢，这句话还有下半句，那就是，知道太多的人，容易短命。”

　　司理理知道自己多言了，当下不再询问，只是看着手上的东西，又没有忍住的说道：“可是这东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我现在在北齐那些人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是个叛主之人，他们，怕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东西是真是假你不用管，只要交到庄墨韩的手上，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赵以浔用折扇挑起司理理的下颌，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眼神轻佻玩味，“至于要怎么完成任务，怎么让他们信任你，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不感兴趣。”

　　司理理沉吟良久，她是在想要如何让庄墨韩以及北齐的使团信任与她，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终于是有了一些主意了，她对赵以浔说道：“最晚要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明天天亮之前，这东西一定要送出京都城，时间你自己定。”

　　“我需要你们派人协助。”

　　“当然可以。”

　　北齐使团依旧是下榻在大理寺，不知道是不是大理寺的人故意为之，这次北齐使团住的房间，也还是和不久之前的一样，一应摆设陈置都没有一分改动，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北齐使团的心情，和大理寺下人们的态度。

　　南庆和北齐交战，北齐大败，连三军主帅都被人俘虏了，这时候把北齐主动派人求和，自然不会在南庆得到什么优待，庄墨韩来京都的这一路上心里已经想了无数次，到达南庆之后，要接受的慢待，嘲讽，讥笑，甚至侮辱，不过看起来南庆百姓的素质倒是还都不错，进京的这一路上即使偶有的议论，却也没有庄墨韩相像的那么难堪。

　　终于到了京都，到了大理寺，庄墨韩年迈，一路上早就累的不行了，挥退了下人，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窗户处传来了响动。

　　庄墨韩下意识的就要叫人，大理寺戒卫森严，一般人应该是不能轻易闯入的，至于是不是有人派来杀他的，庄墨韩想着如果庆帝真的这么愚蠢的话，与他北齐而言倒是一件幸事，只是虽然想的明白，但是庄墨韩毕竟是个文人，还上了年纪，这种时候还是叫人比较稳妥。

　　只是还没等庄墨韩开口，突然就有人从窗户翻进房间，见到房间有人，立刻上前几步，把手中的匕首架在了庄墨韩的脖子上，同时示意庄墨韩噤声。

　　脖子上架着的匕首之上有着滑腻温热的液体，身后持刀人的身上有些浓厚的血腥味，不一会儿，又听到房上有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人，庄墨韩想着，或许身后之人是个被人追杀，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半饷，终于脚步声全部消失不见了，庄墨韩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的匕首也移开了，刚刚挟持他的人，嘶哑着开口，声音之中带着掩盖不去的痛呼：“庄老。”

　　是个女人。

　　庄墨韩拿了远处的烛台来，发现刚刚挟持他的人，不是他所想的五大三粗的粗鲁男子，而是一个看上去正当妙龄，姿容姣好的女子，只是看上去有些过于的狼狈了，脸色苍白，神态有些惶恐，肩上，腰腹具有伤，正在流血，纤纤十指也有着恐怖的青紫，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用刑了。

　　“你是何人？”庄墨韩低声问道。

　　司理理拿出北齐令牌，这是赵以浔特意给她的，说道：“暗探司理理。”

　　“司理理，”庄墨韩不待看清令牌的真假，倒是先被司理理的名字给惊了一下，“你不是死了吗。”

　　司理理这个名字，庄墨韩不熟悉，也不陌生，他临行之前，战豆豆曾经和他说过这个名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帝王，提起司理理还有另一个名字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还说什么，‘齐国如此，皆是此二人之功’，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叛国者，突然出现在庄墨韩的眼前，不由得庄墨韩心中越发警惕起来。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先只捡要紧的说，”司理理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各处源源不断的痛楚，虽是做戏，但是赵以浔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一些，“齐国境内突如其来的瘟疫，我已经找到了源头。”

　　“瘟疫，”即使庄墨韩心中依旧怀疑着司理理，但也不由得被她的话牵动着心绪，毕竟现在北齐境内瘟疫四起，每日病死几十人，由不得庄墨韩不担心，“可有解决办法？”

　　“有，”司理理拿出叶闲拟的药房，药房藏在袖中，刚刚一不小心就被血迹浸透了一些，好在无大碍，字迹倒是都能辨认的清楚，“这个药方是西楚的澹泊公和西海曹家的大公子联手写出来的，正是能解决瘟疫的方子，我现在被人追杀，行动不便，劳烦庄老先生一定要把这张药房送回上京，送到陛下手中。”

　　庄墨韩看着手中的药房，一时犹疑不定，他实在是信不过司理理，但看看司理理这狼狈的样子，和刚刚追捕她的人，倒也都不是作假，一时之间，庄墨韩确实不知要如何做才好了。

　　司理理看出了庄墨韩的犹豫猜疑，又开口说道：“庄老先生只管把药房送回去，用不用只看陛下，而且现在齐国每日里有那么多感染瘟疫而死的人，他们都在等药救命，若是陛下也不信，随意找几个人试药即可。齐国万千百姓的性命，如今交于庄老先生之手，还望老先生切勿迟疑了。”

　　庄墨韩觉得司理理说的有道理，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房上又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司理理脸色以便，握紧手中的匕首，离开之前，对着庄墨韩说道：“庄老先生还请尽快把药房送出城外，天亮之后若是被陈萍萍发现，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