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好，陈栀宇

下午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大家都选择不再提起。

　　周垚走后的时光，既不像可乐也不像白开水，它是一瓶橙黄色的柠檬汁，把顾一每天深夜的梦都浸酸了。

　　没变的是依旧上着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课，做着铺天盖地的试卷，无聊的时候转过头看见的天空也还是窄窄的一片。没有了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眼下更是没有什么可以聊天的对象。

　　周垚的桌子被空置到了教学楼的地下室，和一堆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挨在一起。顾一也被换到了前排，教室后面空荡出来好一大块，一切都处理得不留痕迹，好似班上从未有过一个叫周垚的人。

　　下午自习上，顾一看不进书，便在草稿纸上写周垚的名字，写着写着，忽然想到他的名字是由三个土组成。

　　不知是不是生活太无趣了，即便只是这么无聊的一个发现，也让顾一窃喜起来。直到旁边一直埋头写字的同桌疑惑地看过来，她才尴尬地把傻兮兮的笑收起来，匆匆把草稿纸翻去另一页。

　　顾一出来教室时，发现天阴了。

　　风不动声色地卷起枝叶，云争先恐后地遮起太阳，天幕沉沉压下，显然已经酝酿好了一场大雨，唯独尽头的一条地平线悬挂在半空之上。

　　顾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件，一扭头进了教室：“喂，顾三土，你快出来看啊。”可她一进门看到的只有一本本习题册，钢笔和演算纸碰撞在一起，发出簌簌的声音。

　　顾一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蓦地伸过来一只手，吓得她身体一颤，男生穿着白色T恤，亚麻色七分裤，浸湿的黄色帆布鞋。有一头清爽精神的短发，没拿捏好但依旧好看的笑容。

　　“同学，你好，陈栀宇，你的后桌。”嗓音脱离了电流讯号而透彻明亮起来。

　　男生身材修长，高高伸出手，他的轮廓仿佛覆了光，自灰突突的背景中和混沌的喧嚣里显影出来。令女生有那么一刹那挪不开眼。

　　“怎么？是嫌弃我手太黑了吗？”陈栀宇开始打趣，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干，长期的日晒使得皮肤黝黑。“啊，没，没有，”顾一回过神来，连忙把手伸了过去，露出一种久违的笑容。

顾一对他其实是有印象的，一米八七的个子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各个班级的篮球赛啦啦队人员都会想尽办法让他帮忙打比赛，每次在球场上的发挥引起女生一阵尖叫，时不时还会有类似于球迷的人过来递水递毛巾，总惹得场内球员一阵唏嘘。

　　记忆有时也是累赘，它把各种风景标记翻来覆去以肯定城市的存在，看不见的风景决定了看得见的风景。

　　每个人的到来从不需要铺垫，就是顺其自然，期待到来，也不必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