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病

“我想尝试写一首歌。”

“写呀写呀，看你这一天天闲的，都闲出病来了。找点事做挺好的。”

天依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头上顶着一个冰袋，“还是好热啊……刚刚那个水真难喝，罹，我想喝可乐……”

“病人喝什么可乐，乖乖躺着。等你烧退了再喝。”

“我能不喝药吗？”

“不行，如果你不喝药的话我就带你去医院了哦！”

天依特别害怕医院，听到我这么说，连忙盖好被子不再抱怨了。

37.7度，还行，吃点药应该会好，还没到去医院的程度。

就在这时，天依告诉我她想写一首歌。其实我也没有分清楚她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迷糊中的自言自语。

“我想给你写一首歌……”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地睡着了，以至于我没有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

“写给我的么？”我轻轻关好灯，走出了房间。现在正好是傍晚五点钟了，今天下着小雨，没有夕阳，只有被雨点折射地乱七八糟人造光。

突然有些厌恶这无序的光，看来秩序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很重要的。

我想起以前她无意之中透露过想要一个耳机，看她今天吃药挺乖的，便决定买一个送给她当作奖励。

电脑城里的耳机品种真的非常多，作为一个外行，我只能凭借外观与直觉进行挑选。

“如果她真的想写一首歌，一副好的头戴式耳机应该是必不可少的吧……”

最终我选择了一副蓝白相间的头戴式耳机，拎着走出了门，偶然间听到了在站在电脑城门口的几个人在闲聊。

“听说有个软件失控了？”

“真的奇了怪了，电脑里安装的全都没有了，连存着声源的光盘都无法读取。”

“电脑城里新的光盘也读取不了吗？”

“是的，新的也读取不了，不止我一个，所有人电脑中的这个软件消失了……”

“……那可真是一件怪事。”

我听着有些入神，撞到了一个和我相向而行，用帽子遮住半边脸和头发的男生。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男生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道歉，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他似乎和我一样，也被刚刚那段谈话所吸引了。

回到家天依也醒了，烧已经退了。她一边把玩着给她买的新耳机，一边问正在熬粥的我：

“罹，刚刚我发烧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呀……”

我沉默着，把一碗粥盛好递给她

“你一直在很安静地睡觉。”

“嗯……”天依好像放下了一桩心事似的，安心地喝起粥来，“我想吃汉堡……”

“今天不行。”

“好吧……”

我依旧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书，但今天心思不在书上。我总觉得今天在电脑城门口听到的那段对话，撞到的那个奇怪的男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蚂蚁在心脏上面爬，很痒，很难受，却又说不出口，无可奈何。

今天手上的书是《飘》，一本天依曾经拿去看过的书。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路灯的光线幽幽地透过窗飘进我的视线，像挥舞着法杖的小精灵一样自由自在。

光的世界，有最铁定的规则，有最无序的乱象。

我突然注意到这本《飘》上有一处不是我划出来的记号，想必是天依做的记号。

“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地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