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嘎吱。”

穿戴好便衣，他拾起桌上的玉簪，动作有些拙劣的给自己绾上了一个难喻美观的发髻。

独舟想笑，但又不好笑。

毕竟是初长成的小孩，自是怎的也不及他这个年过九十的鬼魂。

但他想把一朝灵体化成肉身，然后名正言顺的待在他身边，伴其白头到老，甚至入土。

华无恙呆在屋里不到一刻钟，肩上披上了一件狐裘而制的大氅，便草草出门去了。

独舟也跟在了他身后，一身阴暗的墨色。

倘若不是比他高了几分，跟在后面倒真是像极了华无恙的影子······

“少爷起得好早。”

小翠在一片明亮的晨曦之下看见了他，面容上有些惊讶，华无恙先一步开口:“我去向父母亲请安。”

小翠有些为难，话断了许久才说出口：“少爷，老爷昨天没歇在夫人那儿······”

少年蒙了曦光的面孔微微一滞，露出来的浅笑也凝在了脸上。

“原来如此。”

他知道父亲有几房妾室，其中的第二房便是他的母亲：“早饭好了端进来便好。”

小翠应声，多留了几句劝他早些进屋的话，便又继续扫雪了。

独舟就立在他身侧，想着本以为他会进屋的，却不料华无恙一直在屋外滞留着。

他眼中的这人面相清俊，启开后又迅速磕上的嘴唇叠了一层好看的淡粉。

“今日要多添加家仆了······”

清粼粼的声音回响着，似是动人的涟漪水波：“无趣。”

独舟失笑，看着少年面上微微显露出的傲人，略有鼓起的两腮，不禁心觉着可爱的眯起了眼。

不远处的麻雀指头哼叫，华无恙的眼睛也变得亮了起来，倚在木柱子上略仰着头观望着。

松柏上的积雪快要掉光了，一副翠色藏莺的美景也就快要透出来了。

孤身一人，似乎也没有半点不好。

毕竟可以自由自在，无所约束。

尽心尽力的守护着心底那个独一无二的他。

······

日过晌午，华无恙在厅前和一大家子人用完了午膳。

华老爷为他多寻下仆的请帖已经贴在了大街小巷，在未时四刻就将开始选拔。

独舟耳尖的听到了时间，自然是更加留心了很多。

摸了摸前襟包裹里装了几颗的丹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慌乱的心。

但，绝不可失了分寸。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做怎样阴险狡诈的事，他都要入选。

确认华无恙没有半点差错的进入了屋子之后，独舟翻墙出府，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拿出了压在前襟的包裹，解了绳子取出一颗指尖大小的丹药出来。

喉结动了动，丹药入腹，不过片刻就起了效果。

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灵体状态的冥官服，他头疼的蹙起眉，又念了个隐身诀入华府。

他趁旁人不注意，偷了件衣架上小厮的简单衣物，连忙褪下那身黑衣，手忙脚乱的穿上那身棕灰衣服，还顺带摸了摸墙上的灰，往脸上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