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时候,独舟魂魄一飘,回到了才离开了不过五十年的地府。
五十年前看着他过往生桥的冥官吓了一大跳,赶忙扔下了手中的往生申请书,去地府阴暗清冷的大门下看了看他。
这些年来地府往生的人不及百人,阴间地府中的冥官险些都要被无聊折磨死。
那冥官自然是记得独舟的,打了照面后更是尘封的记忆苏醒,瞬间便忆起了这位俊秀的少年。
嘴角使劲抽了抽,他满是不可思议,哭笑不得道:“这,这还尚不及百年,你怎的就······又回来了?”
独舟哭丧着脸,一言不发。
那冥官把他带到自己办事的桌前,苍白的手指提了根鼻尖沾了点细墨的毛笔,却是不急着办公,倒是和他叙起了旧。
“你这是·····恩人没寻着?”冥官歪着头。
独舟摇头,仍是无语。
“那是怎的了?”冥官想从他嘴里套话,“说说话呀,你恩人······不喜欢你?”
话才脱出口,他便觉着这话说的怪异,反应过来时却已是想收也来不及了,再次抬头却见独舟不在意这些,眸间一片失神。
“他哪里是讨厌我。”
片刻,闻闭紧的唇悄然启开,坦露一些细碎的绝望之音。
“他怕是,连很我都来不及······”
眼眶中的墨色瞳仁蕴上些许清泪的水光,面相中都透着心灰意冷。
冥官恰巧沉浸在无聊之中,他这一来再一说,立马就让他失去兴奋气息的灵魂重新活跃起来。
“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独舟狠狠一低头, 把额头撞在了面前棕漆未旧的桌子上,结果却是还没撞上,脑门就扑了个空,直直穿透过了那木桌。
“冥官大人,我此世不想转生,可以吗?”
他认真的抬头,对上对面冥官漆黑无光的瞳仁,顿了一会儿,又一字一顿的开口,补了下半句:“我想等着他一起转生······”
冥官看着他此番痴情郑重的模样,缓缓叹气,捏着笔尖在铺于桌上的白宣纸上秀下了娟丽文字。
此人,不过往生。
“你把这纸交给冥贞。”细想片刻,料到独舟也不认识冥贞是谁,便细细的为他解释了,“就是往生桥边上的那个男的。”
独舟愣愣的抬头,略略撇头,果真在不远处的往生桥边上看见了一名身着墨色长衫、头顶墨色斗笠的高大男子。
“我明白了。”
起身,便朝着桥边走去。
那冥官托着因死亡而白皙得诡异的面相,有趣的挑了挑细眉,细语的喃喃:“少年公子甚是明丽,可别是个负心汉就好。”
晚上,冥官给他安排了一个空旷无人居住的府邸,给他备了些日需品,便又回大殿上工去了。
翌日晨起,少年走出依旧是没有日光笼罩的府邸大门,来到前殿找冥官。
此事谨慎的想了一夜,他已然下了决心。
“大人,我想和您一样,做冥官。”
冥官怔了片刻,放下手中笔尖上淌了几滴墨的毛笔,嘴角微晕着笑容:“当真是想好了?”
“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