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序九：雪上更添霜

是夜，乌云遮月。

殿外齐整整跪了一地的医官，皆敛声屏气，那情况状似若有地缝，只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立马钻进去。

见实在诊治不出，文帝别无他法，只好先将众人遣散，只余宣后等人守着小公主。

宣后整夜整夜守在塌前，期间文帝也来看过几次，但因国事繁忙又不得不离去，这么熬着已是四天三夜了。

翟媪心疼宣后的身子，几番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最后实在忍不住，方开口相劝。

翟媪“皇后，这都几日了，您也没有怎么合过眼，很该去好生歇歇才是啊。”

闻言宣后摇摇头，小六尚未苏醒，且不说汤药灌不进去，纵是好容易喂进去小半口也要吐出来，另外米粥蛋羹一类更是喂不进口。

如此，活生生瘦了一圈。

叫她这做阿母的如何能放心休息。

宣神谙“无事，我还撑得住。”

……

六公主重病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宫中上下内心惶恐，生怕追责自己一个侍候不周的罪名，因而纷纷格外尽心干活。

人人自危之下，宫中流言四起。

宫女“你说，这六公主好端端的，平白就病了，还病得如此严重，怎会如此蹊跷？”

侍卫“依我看，莫不是见公主越发懂事能干，且美名在外，恐威胁其他皇子地位，于是暗中偷偷下毒吧。”

小宫女顿时有些惊慌，连忙朝侍卫做出嘘声的动作，随后压低声音道。

宫女“这话可说不得！恶意揣度皇室宗嗣，此乃大不敬。”

侍卫“姊姊别紧张，你想太子优柔寡断，非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但胜在妹妹贤淑，况且凌将军对六公主颇为亲昵，他日太子继位，有自家亲妹妹和亲妹夫扶持着，想来必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侍卫“可我瞧三皇子素有远志，手腕厉害，不似那种甘愿俯首为臣的，或许顾念兄妹之情，狠不下心动手也是在理。对了，休提旁人，单说小越侯，他能愿意让这太子顺利登位？我看呐，十有八九——”

侍卫像个初生牛犊一般，越说越不成体统，经此言论，宫女虽心有怀疑的念头，却立即掐灭了，强行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宫女“你快快住嘴，我只当没听过这番话，今日也不曾见过你。”

此等皇家秘辛，无论真假与否，岂是他们能够随意谈论的。

稍有不慎，自己掉脑袋事小，祸及家人事大。

……

与此同时，凌不疑那边的战事也传来急报，前方战役情况极为不妙。

叛军将领奸诈狡猾，双方僵持不下，正处于进退两难之境地。

更严重的是，汲县、莘县突发水患，数日连降暴雨，冲垮好些百姓房屋，淹没庄稼稻田，并且大有泛滥之势。

一时之间都城传尽闲言碎语。

有人道自六公主诞下，三年内战事告捷、风调雨顺，如今六公主病危，便落到这般境况。

饶是之前曾不信什么祥瑞之兆的人，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们信不信了，明摆着破局的关键确系在六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