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玲珑碎，君心随

　　白色的雾气萦绕，时而有电流击过，闪烁不断的画面接连显现，充斥在脑海中回旋。

　　妖娆的紫玫瑰盘踞在深谷之中，肥硕的花瓣形成一个宝座。粉紫色的衣裙铺在上面，少女闭眸静坐，眉心一点点淡紫色的花钿，三千青丝挽起一个高贵而又不失优雅的飞仙髻，斜插入几支雕成玫瑰的紫水晶簪子，宛如玫瑰仙子，凝玫瑰精华而生。

　　一紫衣少年从天而降，灿若星辰的双眸注满了好奇。他上前，俊颜靠近少女。少女倏尔睁开了眼，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不知是谁先红了脸。

　　少女微微张开了唇，十分嗔怒。挥掌，少年不察，径直自玫瑰花瓣上跌落下去，锦袍染上了灰尘，好不狼狈。

　　“大胆！”

　　“在下无意闯入，惊扰了玫瑰仙子，还请仙子恕罪。”

　　“滚！”

　　白雾袭上，再次散去。

　　少女行步如风，挥掌穿石，土崩石裂之间，未觉有人在远处观望。

　　“仙子身手矫健，步伐灵动，在下佩服！”

　　“又是你！”好啊，胆敢偷看她练功！

　　“仙子息怒，在下真的不是有意冒犯。”

　　“滚！”

　　少年落荒而逃，嘴角含笑。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夜家家主有访。”

　　相见于厅堂，觥筹交错间，她静坐一隅，他满眼皆是她。

　　“敢问姑娘高姓芳名？”他一副谦谦君子风度，上前问礼。

　　她不答，星眸虚眯，恍若未闻。

　　“敢问夜家主大名？晚辈君心不才，愿指教一二。”他躬身行礼，双目含笑。

　　“指教不敢当，切记日后勿失仪度。”她睁眸轻笑道。

　　“是，君心记下了。”他含笑离开，可算是和自己说一整句话了。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夜姑娘别来无恙。”他突然出现，虚跨在窗前。

　　她不语，眼眸冷光乍现，夜家人是死了么？

　　“夜姑娘莫恼！君心几度拜贴都未得应允，才遂出此下策前来拜访。”

　　“滚！”

　　碰了一鼻子灰，但少年就是死皮赖脸地待着。他不走，看她能将他如何。

　　“想不到堂堂谢家少主，竟有如此嗜好，偏要人用扫把轰才肯走！来人，打狗！”

　　五大长老齐出，少年又一次落荒而逃，留下一语：“我还会再回来的！”

　　“可恶！”少女恼怒低语，未曾察觉双颊疑似红霞飞过。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久闻夜家主乃隐世古族第一人，君心几日为一事扰心，望夜家主指点迷津。”

　　“且先说来听听。”

　　“圣谷仙女，君心见之倾心。多日未见，君心思狂，敢问是何缘故？”

　　“……”少女无言以对，心跳似漏了一拍。

　　“可以情字解之？”

　　“……”“砰砰砰”，心好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君心偶遇仙子，一见倾心，为其赋词一阕，不知何时相见。先念与夜家主一听，指点一二，裨补阙漏，以便日后表明心迹。”

　　“……”少女还未开口，少年就自顾自地吟咏起来。

　　“有美人兮，

　　生于圣谷之央，

　　朱唇红妆，

　　身着霓裳，

　　九天神女，

　　亦不可当，

　　莽撞少年，

　　不慎入谷央，

　　只一眼兮，

　　无法相忘，

　　一日不见，

　　思之如狂，

　　一时不念，

　　君心茫茫。

　　此情谁人知？

　　诉与美人丝。”

　　“玲珑，君心喜欢你，多日不见，思念甚深。”

　　“嗡――”脑子好似炸开了般，少女并未回答，只是双颊似火烧，慌张地开口：“送客！”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少年衣衫凌乱，多日未梳洗，无比狼狈。半躺扶椅，手提酒壶，酩酊大醉。

　　“哐――”门被推开，少女含怒而来。

　　“堂堂一族少主，竟如此消沉，不思上进，你以何面目立于天地！”

　　他睁开半醒的眸，看见来人，飞也似的扑过去。

　　“玲珑，是你吗？君心以为你讨厌君心，再也不想见到君心。”

　　少年趴在少女的肩上，一直呓语。温热的气息吐在少女的耳旁，麻麻的，好似有电流击过，很不舒服。

　　她也没有推开他，用手拍打着他的背轻哄着：“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想见到你。”

　　“真的吗？”

　　“嗯，不过，你要是以后再酗酒伤身，本姑娘就再也不让你见到我。”

　　“只要玲珑高兴，那君心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琴音潺潺，庭院前，蓝衣抚琴，粉衣聆听。

　　“玲珑，我刚刚弹的那首古筝曲，你觉得如何？”

　　“本姑娘不善音律，你让我如何点评？”

　　“那你可喜欢？”

　　“那是自然，你的一切包括人本姑娘都喜欢。”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玲珑，族中长老不允你我的婚事，不如你我寻一处绝境相伴终生可好？”少年的目光十分殷切地看向少女。

　　少女神若所思，并未回答。

　　“你是怕跟着我受苦，我谢君心舍了谢家少主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只会赋诗调琴的无用之人，断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富贵于我浮云耳，权力亦如是。”她静静地开口，声音如雨打芭蕉般好听，“谁说两个相爱的人就是一定要修成正果，白首不相离？族有族规不可违，玲珑不想你为难，也无需你为难。心若相通，情意永在。”

　　心若相通，情意永在。

　　“玲珑……”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夜家了。你我们之间的过往就留给彼此当做回忆，月凉心寒时还可以暖一暖寂寞的岁月。”

　　“玲珑，君心此生非你不娶！”

　　“夜玲珑此生非谢君心不嫁！”

　　“即使不在一起，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白雾袭上，再度散去。

　　“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逃不掉了。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愿以凰星陨，来护君星盛。”

　　隐世古族大乱，天灾不断，更有小人伺机作乱。

　　火，荼蘼了天地；血，染尽了风沙。红衣灼灼其华，若火凰降世。当红衣化作一缕孤香，涂炭的岁月才得以平息。

　　凰星属火，主阳。君星属水，主阴。水火不容又阴阳共存，相辅相成又相克相制。一千年的轮回，两星相争，必陨其一。然，天地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