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勾结

从城楼远眺，蜿蜒曲折的山延绵而没有尽头，千万黑影连成一片模糊不清，闻得无数擂鼓的厮杀声，方依稀可辨这是战争的开端。

每年准格尔总要来那么几次的，不为攻城略地，只为抢那些兵败之城内的粮食，亦或是一腔愤恨，怨几百年前大清入关却并未瓜分给它多少利益。

玉门关之后有座不知名的小城，战乱，掠夺，侮辱，强占，层出不穷，连屠城亦有之。那该是甚少有人见过的画面，唯满目疮痍的山河，刺眼的血红染上天际，不知名的尸体躺在城下，余响彻云霄的哭喊声，一幅活生生的悲惨画卷。

而江宁距玉门关百里却无人敢动，不止为消息流通、金钱贸易之地，更是璇玑宫所在。江宁最大的酒楼繁锦楼中，各种话语交杂，位高权重或万贯家财者总想互相勾结谋利，毕竟，贪婪，乃世人无法抑制的欲望。

“玉门城又被屠尽，这是第二次了吧，上头也没人派些精兵戍守，我前些日子路过，没人收的尸体就在哪儿，红色的真是好看。”

“不派人才聪明，否则若非宁远军、江宁军之类的，哪里抵挡得住那些蛮夷。总要被抢，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谁说不是呢，一群穷鬼和贱民，粘不上江宁一点泥，活该死。”

“听说哪儿的田倒是便宜，买了赠予知州最合适，新进陈府的莲姨娘颇为受宠，送些珠宝也合时宜。”

那些豪绅的背后一道冷冽似九天寒冰的目光狠厉的盯着他们，却无一人察觉。约莫十岁的男孩，浑身没有一点值钱的物什，衣裳虽不至破烂，但与这繁锦楼格格不入，细看便知，他是难民，逃难而来。

至于为何能来江宁，有通关文牒，不过是官商相勾结，早早知晓准格尔出兵的日期，向城中百姓出售出逃名额罢了。

呵，他暗自心中冷笑，享受表面的太平盛世久了，就只会做出这副高高在上之姿，若自己体会到，又不知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的家人悉数战死沙场，如无根浮萍无所依。

现下他只能被动接受上天给他的一切，然曾有人告诉他，世态炎凉便是他人永远无法体会自己的痛，因而人要有与能力相符的野心，唯如此方摆脱命运。

不远处的阁楼，一帘花影帘斜搭在栏杆边，挡住楼下众人的视线，是个极利于观察的位置。他身着白色墨竹纹外襟，玉佩上却刻有星宿，北斗七星，璇玑。

见男孩狠戾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扬，挂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是值得培养的人选，玉门出来的人。

江宁陈府

今日倒格外热闹，府邸焕然一新，而正堂的装饰都换了一遍，连摆件也没落下。因着江南薛氏的少主前来议事，浩浩荡荡的带了薛氏侍从约莫数百人，眼见不像议事，仿若不给其颜面的下马威。但陈氏底蕴深厚，两家关系又怎会如此，不过掩人耳目，只当让说书人多了话说。

府门处，陈氏家主亲自携族人相迎，众人皆知，薛氏家主病入膏肓，换立家主之位不过迟早的事，自然做足了礼节。

而巷子内，吴氏派遣的送信人便不明不白死了，这就不留同吴氏合作的余地了。也是，薛氏本同宝亲王亲近，算得上宝亲王一脉，且族人争气，光耀门楣的不少。反观吴氏，因受佟佳氏连累，贬谪数人，与其交好的世家都未曾进言。

陈薛两家勾结，还欲下嫁嫡系女子于薛氏少主，姻亲关系便是合作最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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