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换了工作，从一个城市的边角地方搬到了市区附近，不得不感叹一个小时公交的距离不仅是装饰灯多少的距离，更是物价的飞涨。
新公寓楼下有对老夫妻经营着一家水果店，店面不大，却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我每天上下班会路过，却从未见过某个角落有什么杂物堆积。
其实相邻50米左右有家很大的水果店，但老夫妻这家水果店给我一种淳朴的感觉，所以喜欢来这边买。
今早上班，匆匆跑过，看见“清仓”字样，平时都是摞成小山的水果位置，一下空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样水果。
我买了最后一块西瓜，让爷爷帮忙称一下西瓜切下块，就听见坐里屋吃饭的店主奶奶说，给这小姑娘从里面那块上切点吧，新鲜点，外面那块冰箱里拿出来的，小孩子吃了容易闹肚子。
爷爷乐呵乐呵的赶紧从里面给我拿，帮我切成了小块装在盒子里。
趁爷爷切西瓜的时间我想着再挑点什么，随口一问“爷爷怎么不开了？”“要回老家了，我家老太婆生病了。”
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映过来，明显一愣，爷爷以为我没听清，凑近了说“奶奶生病了，要回老家了。”
那瞬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的感觉扑面而来，不知道难过的是以后买水果不会有人说给小姑娘拿点新鲜的吧，还是难过又一段车马慢的爱情开始有了结局预告。
从周围店面和居民的关心声和“告别声”里可知，店主奶奶得的是胃癌。抬头仔细一看，确实没有第一次见她是这么有精神气儿了。
那份难过好像更沉重了。
我又挑了几个梨，问了句：梨不容易坏吧？“放冰箱，好吃点，也不容易坏。”店主爷爷的回答里透着浓浓的长辈对小辈的爱惜感。
出门前，低低说了一声“再见”。我猜他应该听到了，楞了一下，冲着我笑。半逃跑的状态回到公寓，因为那份难过的感觉从心底往外渗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难过，但是我明确知道我很难过。
以前，我觉得生命很长，怎么折腾，周围的人、事、物都毫无变化。上了这么久的学了，寒暑假还是遥遥无期。
直到高中那年外婆生病去世，看着外公变了一个样子，看着周围一些曾经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也渐渐离去才发现，时间流逝真的很快。
严格来说，我不算经历过车马慢的年代，我们这一代人，从来都是汽车飞机，从中国的这一边去到那一边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习惯性离家很远生活，习惯性庆祝分离，习惯性庆祝重逢。
无论是车马慢的爱情还是亲情，我们似乎只是从一篇报道、一个故事、一个短视频梨去听过、去看过，而未经历过。
最初对车马慢的爱情有感受是因为外婆去世。外婆没上过学，一辈子跟着外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对我们这些小孩子也是超级疼爱。
用妈妈的话讲：外婆对于我的爱就是陪伴，就算她知道这条路是错的，她也会陪你走。她爱的表达就是，她不会让我一个人。
外婆的离开给整个大家庭都蒙上了一层悲伤，妈妈会偷偷的哭，外公也老了好几岁，整个人都颓废了。
渐渐地所有人都从外婆的离开中走出来了，只有外公没有，他变得沉默，多数情况下他喜欢坐在我旁边不说话看着我。
很多人不理解外公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有一天妈妈跟我说“你要多给外公打电话，他太孤独了。”
这话好像让我如梦初醒，是啊，他太孤独了，我们所有人都回到了生活的轨迹，大人们继续回到自己的小家操劳，小孩子们继续上学，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都回到了原来，只有外公没有。
每天起床睡觉，连个说话人也没有，连那句今天吃什么都不用说了。
外公和外婆很早就结婚了，那个年代的成婚都很早，六七十年的岁月里对方占了四十多年，一个人的生活哪能说习惯就习惯呢。
车马慢的爱情是我们这一辈人再怎么去听去看也理解不了的感情。
我是个比较幸运的小孩，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都是十分疼爱。
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冬天午后外婆喜欢拉着我晒太阳，为什么每次看电视她都喜欢看着我，为什么每次她都喜欢说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笑吧。
现在才知道他们目光所及都是过往，他们想的是再慢一点，再看一眼，我们目光所及都是远方，想的是再快一点，更早一点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果然啊，从前车马真的很慢很慢，一生真的只够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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