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鬼，现在正待在鬼杀队总部。
“柱合会议”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今天凌晨，太阳出来后，九柱陆续离开。
我找了个背光的角落蹲好，今天是个晴天，我无法再随意走动。
“甘露寺”主公大人叫住了最晚离开的甘露寺
“你说的那只鬼，不用再找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是”她看起来有些失落。
果然还是...没有人相信我们吗...
如果我昨天能够出现就好了。
甘露寺的背景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她粉绿相间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很鲜亮。
很好看。
我没法跟她回去，于是趁门还开着悄悄躲进房间里。‘主公大人’的宅院比甘露寺家还大些，进门先是一面屏风，两边各摆着一盏灯台，再往里就可以看到一排书架，摆满了古籍。
‘主公大人’目送甘露寺离开后就坐在一张小桌前，不知写着什么，我轻手轻脚地靠近他，尽量不发出声响。
“你好”
他在和谁说话？
昨天的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玩手鞠球，偌大的房间只剩我们两...一人一鬼。
“你好啊” 是在说我吗？
“我知道你在的”
“你从昨天起就一直在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能发现。”
“是因为你的血鬼术吗？”
我看着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原来他已经发现我了。为什么他能够察觉我的存在？
我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坐在他对面。
“您好”依旧是极细小的声音，我不知他能不能听到。
“我是产屋敷耀哉，请问怎么称呼？”
他抬起头，我看到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是因为双目失明，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所以才能发现我的存在吗？
“我没有名字。”
“这样啊”产屋敷先生笑了笑。
“甘露寺向我提起过你，她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心中忽然有一点很温暖很柔软的感觉。
“能够克制住本能不去吃人，很了不起。”产屋敷先生不曾吝啬自己的夸赞，哪怕对方是一只鬼。
“不...其实我...”其实我并没有吃人的欲望，看到人类的残肢，第一反应是感到恶心。
产屋敷先生做出认真倾听的神情，略微侧过身将耳朵向我靠近。
足足有十分钟过去，我才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讲清楚，第一次跟人说这么多话，我有些语无伦次。幸好我是只鬼，不会口干舌燥。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看得到我。”
“原来是这样啊”产屋敷先生笑着拿出两只茶碗，倒满水放在桌上。
我忽然有些紧张。
他会相信我吗？他会相信一只第一次见面的鬼吗？他会像甘露寺一样，相信那些天方夜谭一样的话吗？
“我相信你。”
这句话像烟花一样在我耳朵里炸开，之前紧绷的神经一瞬放松下来。
“不过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鬼，典籍中也没有任何记载。”产屋敷先生喝了口水，将茶碗重新蓄满。
热气袅袅上升。
“据我所知，目前所有的鬼，全都是由一只鬼发展而来。作为最初始的鬼，他可以用自己的血液把其他人类变成鬼，并控制他们的记忆。”
“也只有他的血液有这样的效果。”
“这只鬼叫作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我下意识重复一遍。
产敷屋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你刚刚说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手中那碗水也洒出了一些。
“可以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
“什么？”
“那个名字，请把他的名字重复一遍”
“鬼舞辻无惨？”
我有些疑惑，产屋敷先生看起来却很激动，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产屋敷先生？”
“我没事，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
我看着自己的手，透明得只剩下一圈轮廓。既没有显现出来，也没有继续消失。
“没有...还是透明的状态。”
产屋敷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他的神情由惊诧缓缓平静，随后变得...很坚定。
“或许你的确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顿了顿
“鬼舞辻的血液中有一种诅咒，任何鬼只要透露出有关他的信息，就会被自己体内残留的无惨的细胞所杀死。”
“而你既没有吃人的欲望也不受诅咒的控制，我怀疑你很可能和鬼舞辻无惨一样，是‘初始存在的鬼’。”
初使的鬼？不受诅咒控制？和鬼王一样的存在？这样的事，真的会出现在我身上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弱小。
“当然这还只是个猜测，不过如果猜测真的成立，那么你就会是有史以来第一只摆脱了鬼舞辻控制的鬼。”
“至于你身体的‘透明化’，我猜是你不曾吃人的原因。”
“所有鬼都要靠吃人来生存。”所以，如果我一直不去吃人，最后是不是会彻底消失掉？
产屋敷先生没再说话，我猜他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之前那句话
‘我想信你’
产屋敷先生相信我。
甘露寺小姐相信我。
我迄今为止所见过的人类不多，但大多数都对鬼有着相当程度的敌意。而我们并不熟识，只是经历过短暂的相处，他们却愿意用自己的声誉甚至于生命作担保来信任我。
就算是鬼，就算我是鬼，也该知道些感恩了吧？
不可以...辜负他们呀。
“我不会吃人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弱却坚定。
不会吃人的，哪怕死掉也不会吃人的。
产屋敷先生笑了。很温暖的笑，很欣慰的笑。
“我想要拜托您一件事”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敬语，我感到很不习惯。
“什么事？”
“我希望您帮我一个忙”
“不需要您现在去做什么，只需答应在我需要帮助的那天能赶来帮忙就好。”
“可以吗？”产屋敷先生笑着偏过身子，将翻倒的茶碗摆好。
“可我真的很弱。”我连最普通的鬼都无法抵抗，这样的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其实你很了不起。”一天当中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夸奖，我有点兴奋。
“也很强大”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产屋敷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有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耳畔。
“啊，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斜射进屋子，被屏风挡住只剩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我让忍从蝴蝶屋取了些东西”
“今晚你跟她一起过去吧？”
“甘露寺家离得很远，你要回去的话自己认得路吗？”我想起她的那张字条。
产屋敷先生已经叮嘱过她，就算我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我会跟去的。”
当晚，我跟着蝴蝶小姐去往蝶屋。
产屋敷先生的宅邸远离市区，灯光很稀疏地隔开。
星星很明亮，细碎的光芒并不刺眼。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夜空。
不知道甘露寺找不到我会不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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