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许许多多的病人,刘希这个病人在我印象里也算有些印象。
他不同于其他病人初次见面的沉默不语或又是胡言乱语。
他说话井井有条,彬彬有礼,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他觉得之前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健康的人。
他令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第一次见我,就告诉我,他是同性恋,能治吗。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很少有同性恋主动把自己的取向暴露给我,以我多年来职业习惯,我挂着适当的微笑,告诉他,同性恋不是病,不需要治疗。
我记得他抬头看了我,那个眼神我至今也忘不掉,像被丢弃的小猫,眼睛里透露全部是怀疑和绝望。
后来我问他睡眠情况,有没有想自残的举动,他都摇了摇头。
而且回答是语言流畅。
我想了两个方法,因为我看病人并没有到病入膏肓的时候,只是有些情绪低落,算是很早来治疗可以循序渐进的病人。
一是,如果只是对同性过度好感依赖,我想是可以转变性取向的。
二是,解决他在同性情感里受到的问题,让他从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
后来,我用了第二种方案。
据他说,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很爱他,可他从小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孩子,他的第一个矛盾句是他在说自己高中生活的时候,他说他受了一身伤,很疼,可是是他打了他的同学,我听到有些疑惑,我问他,不是你打了他们吗,只有你受伤吗。
只有我受伤,因为我是故意欺负他们的,我逼迫他们,打我。
我有些不能理解,先不说这句话的歧义,单是他的自我简介就和我看到的资料完全不同。
资料里,他是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并且后来被领养,家里有一个弟弟。
我想,他也许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有时候人在过度害怕一件事情久而久之,便会自我滤镜,或是直接忘记。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神经记忆开始错乱。
在后来的治疗里。
我初步猜测可能是家庭不和的原因,于是我试探性的问他,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他有一瞬间的瞳孔放大,然后疯狂的摇头,告诉我,没有没有。
他甚至拽着我的袖子,开始哭喊。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只有爸爸妈妈。
很明显,这个弟弟在他的生活里充当着重要的角色,连起他刚开时告诉我,同性恋的事,不难看出,这个弟弟在他生活里,还扮演的什么身份。
我给他开了药,助眠的,因为他那时精神状态不太好。
后来再问什么,他都不太接话。
后来他就不来治疗了,我问他,他说他找了其他的心理医生,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就草草结束了这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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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同性恋不是病,不用治,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根本无药可救。
我的人生中,一直都只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弟弟。
我不记得了。
他亲我抱我,和我睡在一起。
他说在一起。
可他又匆匆离开。
我不明白,我想去质问他,可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他消失了。
他又出现了,他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出现在电视里。
我哭着去爸爸妈妈。
发现他们根本就从未存在。
——————刘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