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和盘托出

终于放学了。

照例，莫小七还是和田壮结伴同行。

田壮有点魂不守舍，总嘀咕着，武功怎么忽然没了。

莫小七也有心事，四下寻摸，一直没看着小顶尖儿的影子。唉，应该让爷爷的缝衣针吓到了，再也不敢来了吧。

回到家，莫小七直接去了爷爷屋里，奶奶也在。

姐姐才下班，和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晚饭。

爷爷又抽起了他的铜烟锅，“小七啊，不是有许多问题吗？都说出来吧。”

是啊，莫小七心里有许多疑问。可是爷爷让问，他一下子倒不知从哪问起了。

看他这怔怔傻傻的样子，爷爷吐出一口烟，“那好吧，先说说这针……”他把针放在桌子上，“这针是喂过中指血的，知道为什么非要用中指血吗？”

莫小七摇头，中指血就是中指，也就是第三个手指出的血呗，那又有什么不同？

“中指血是和心直接相连的，是人身上阳气最重的精血。”爷爷见莫小七点头，又继续说，“这针用中指血喂上，又要在夏天晒上九九八十一天，让它吸收一年中最烈的刚阳之气。这针就成了天下所有阴物的克星，叫做赤阳针！”

“阴物？阴物是不是鬼？”莫小七问。

“鬼是阴物，不只是鬼，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是阴物。”爷爷大致的解释着。

“爷爷，这针不就和西游记里的法宝一样了吗？”莫小七有点兴奋。

“呵呵，啥法宝，只不过是阴阳相克罢了。就象鬼魂是阴物，人有旺盛的阳气，鬼魂就不敢接近。人有三盏灯……”爷爷说到这儿，莫小七接道，“这个我能看到，头顶上，肩膀上，只是每个人的灯都不一样的。有的火苗子挺长，有的火苗子就小。”说到这儿，他忽然住口，因为他看见了爷爷奶奶的三盏灯。

这灯，这灯……

只听爷爷继续说，“你天生阴阳眼，这个爷爷奶奶都知道，你能看到鬼我们也知道，现在还能看到灯，将来不知道还能看到什么呢。呵呵。”

莫小七愣愣的看着爷爷，“爷爷，人的三盏灯是不是越旺越好？”

“当然了。常言说，人死如灯灭，就是这个道理。人的灯越旺，人的身体就越健康。”他发现莫小七的神情不对，“小七，你看到了是不是？呵呵，没事的，爷爷早就知道了。爷爷虽然没有天眼，不过我有别的方法开天眼，我对镜子看到过，我的三盏灯摇摇欲坠，快要油尽灯枯了。”

爷爷说的那么坦然，就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莫小七拼命的摇着头，“不，爷爷，你身体那么好，而且不是已经服了保命符了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他看到爷爷两肩上的灯只有黄豆那么大，似乎随时都会灭掉。头上的灯时长时短，摇曳不定。

这可咋办？他都要急哭了。

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奶奶，才发现奶奶眼泪正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爷爷轻叹一声，“人呐，早晚都有这一天的嘛。何况，我离死还远着呢。老婆子别哭，别把我心哭乱了。我得趁着精神还好，把该告诉小七的告诉他啊”

奶奶向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抹了一把眼泪，“你说吧，我不打扰你。小七，你好好听你爷爷说。”

莫小七强打精神，应了一声，然后爷爷继续说着，“爷爷年轻时救过一个游方先生，这你们都知道。那个先生道号腾岳，是个有大本事的。当时他是为了斩杀一个成了气候的僵尸，才受的伤……”

“僵尸？僵尸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时林正英的僵尸片还没开始盛行，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僵尸是个啥。莫小七心有疑问，却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的听爷爷说。

“嗯，你应该还不知道僵尸是个啥。僵尸就是人死的时候，有一口怨气哽在了咽喉，没有吐出来。而下葬的时候，又选在了极阴之地。这样的死人不腐不烂，时间久了就变成了僵尸，就会破棺而出。腾岳先生当年斩杀的僵尸是成了气候的，据说都有了灵智的，很难对付。后来虽然斩了僵尸，他也受了挺重的伤。”

爷爷又装上一锅子烟，点燃，抽了两口，“腾岳先生为了报答我，就教了我几天道门的术法，又留下了本书。他说我的悟性不够，学不来高深的术法，也成不了先生。他说我的后人中应该有先生命的，这本书就是留给我的后人的。现在看，他说的那个后人应该就是你了。”

他又吧嗒两口烟，“且不说你是不是先生命，爷爷奶奶都只希望你太太平平过一辈子，不想你做什么先生。可是现在看，恐怕是挡不住了。你有阴阳眼，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也会来找你。爷爷活着，还能帮你挡着，如果爷爷不在了，那又怎么办呢？”

说着，爷爷爱惜的抚摸着莫小七的头发，“本来想等你大一些，再把这些告诉你，可是爷爷知道，爷爷等不了那么久了。”

莫小七回头问奶奶，“奶奶，不是说那个腾岳先生的保命符很厉害的吗？而且，爷爷脸上的黑气已经不见了啊，爷爷应该没事了啊？！”

奶奶含着泪，凄然说，“傻孩子，你爷爷服的是他自己画的保命符啊，我不知道什么黑气，反正他的阴气根本就没除去啊。你爷爷是要把真的保命符留给你的啊，傻孙子。”

这下把莫小七雷的，直接懵圈了，只听奶奶颤巍巍的说，“那天晚上你躲在门口听声，我们开始不知道，后来你忍不住哭了，我们就知道了。你爷爷是不是挺聪明的，他一早就预备了假的保命符。”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

爷爷用烟袋锅子敲了敲桌子，“老太婆，你说错了，什么叫假的保命符啊？起码把阴气逼回了身体，小七看不到黑气了吧？小七，你要记着，以后碰到比你岁数大的，都要多留个心眼子。人老奸，马老滑，这话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