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江祐整个人被打倒在地上滑出了几米远直接撞到坚实的石柱上才停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自己后腰脊椎断裂的声音。程岚的一拳直冲他的面门而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而落,不过他已经顾不上,凄惨的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逐步靠近狼狈的男人,程岚双手环胸,俊美的面庞清冷肃杀,周身仿佛散发着强烈的黑色气流,她的黑眸死死的盯着江祐,目光锐利阴冷:“说说看,你到底哪来的胆子?”
“咳咳咳……”江祐虚弱的撑起身子倚在石柱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从来就没有什么胆子……咳咳,我只不过是想为您出口气罢了。”
女人眯起眼睛:“为我?”
“对!”江祐说着,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扬起嘴角,“恨铁不成钢,难道不该惩罚一下吗?”
“说下去。”
见她这么说,男人便胸有成竹,继续道:“岚小姐最重视牧流冰,但土狼的事情他从未给您一个交代,这是他第一个错误。明晓溪作为他的女人,三番两次冲撞您,他却没有制止,这是第二个错处。明知自己的情况不但不加以改正,还要跟您作对,这是他第三个错误!就这三点他死不足惜。况且我知道,铁大旗临走之前就将自己的财产和女儿交给您保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正可以将功补过吗?”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女人冷笑:“你不是一向最恨他的吗?还肯给他制造机会翻身?”
“呵呵呵……”他虚弱的扶着深厚的石柱慢慢起身,俊朗的容颜再次抬起,“即使他真的能翻身,岚小姐您还会像从前一样重视他吗?”
聪明至极,程岚一如既往讨厌他这副样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确实还有留在身边的价值。
她的表情终于慢慢缓和,慢悠悠的走到男人身侧的落地窗前,仰望远方的景色,幽幽道:“我记得铁家和牧家以前有过婚约吧?”
“对,不过被牧流冰拒绝了。”
程岚扬起嘴角:“自古女人和江山不可兼得,贪心不足蛇吞象。”
江祐凝视着她的背影,虽然身上的痛处还未消散,心里却得意了起来,上扬的嘴角潜藏不住的笑意。
后来这个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一头雾水的东浩男的耳朵里。
“牧流冰!你个混蛋!!”
东浩男说着,沙包大的拳头不由分说的落到了一头雾水的牧流冰脸上。
“咚!”
男人摔倒在地上捂着脸不知所措:“东浩男你干什么突然打我!”
东浩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抵在墙上,瞪着他骂道:“牧流冰,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你明明不喜欢纱纱,你明明早就选择了明晓溪,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呵,终于承认了吧?牧流冰你个禽兽,纱纱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还在这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说什么?!”牧流冰整个人瞬间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愣了还一会儿,“纱纱她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让牧流冰再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你这个混蛋!你已经害得她家破人亡,现在还不打算对她负责吗!”
“负责……可是!可是晓溪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她……”
“你真该死!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左拥右抱吗!!”
事已至此,牧流冰已经别无选择。
铁大旗不愧是在商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有时候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这一特性往往能让他比别人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见,牢牢抓紧一棵大树,而且还是那棵一览众山小的王者也是很重要的。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程家的地位早已达到无法逾越的高峰,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铁大旗是个道貌岸然、不择手段的老狐狸罢了,他在明知自己坐困愁城的状态下还不忘记为自己的宝贝女儿留后路。
大约是已经预感到了大势已去,他亲自找到了当时还在美国念书的程岚。
亲手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交给她,其中包括铁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和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几乎全部家当,希望程岚为她的女儿铁纱杏守护。
因为他也知道,树倒猢狲散,他要是倒下了,铁纱杏必定在劫难逃,依靠程岚才是唯一的出路。
程岚对于这些事情早已是心知肚明,对于铁大旗的那点小心思也是不言而喻,抛开他的人品不谈,她对铁纱杏还是挺照顾的,毕竟受人之托,再说就算她父亲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于程家的衷心还是可圈可点的。
就冲这一点,她必定言而有信。自然,牧流冰和铁纱杏的事情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尖锐的高跟鞋声踏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今天的程岚难得换上了黑色的制服,白色的西装外套,墨色的卷发披肩,单手拿着一只黑色的小皮包。
修长的双腿踩着黑色漆皮的高跟鞋,如此简单的装扮倒真是将自己女总裁的身份尽力彰显出来。
如今牧家的当家人是牧流冰的亲叔父牧义雄,自然,同时作为牧氏集团的董事长,他在工作上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尤其在他的哥哥跟嫂子都不在了以后,他也是独自揽起了牧家的全部,对待牧流冰,她和妻子柳银屏也像对亲生儿子一样无微不至。
对程家,相信他的忠诚绝不比铁大旗或者牧英雄要少!
助理将门推开,毕恭毕敬的对着牧义雄弯腰:“董事长,岚小姐来了。”
牧英雄还没反应过来,助理已经悄声退出,将程岚让进了屋子,自己默默的关门离开。
“牧叔叔,我来打扰了,还请见谅。”
面对程岚的突然造访,灿烂明艳的笑容,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心里开始发慌。
毕竟混迹江湖几十载,牧义雄也是和蔼的笑着:“岚岚来了啊,坐下来,回国时间也不短了,还都习惯吗?”
女人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扬起嘴角,高傲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谢谢叔叔关心,我一切都好。”忽然皱起眉头,“看叔叔的脸色,就知道公司的事情一定很让您费心吧,您可真是应该抽出时间跟婶婶好好休息休息了,毕竟现在的年代,也该让年轻人多多历练。”
“你说得对,不过阿冰最近正忙着自己的事业,我也不想给他压力,说来那孩子一直都挺让人放心。”
看着牧义雄似有安慰的笑,程岚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嘲笑,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哀叹之声。
男人听闻变了脸色,低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程岚伸手在唇前轻点几下,秀眉微皱,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牧叔叔,您跟阿冰有多久没见了?他应该也不是那种会时常和别人谈心的性子吧?”
“岚岚,那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尽管告诉我,叔叔一定给你做主。”
“呵呵呵……”女人银铃般的笑声让牧义雄的心中发毛,只见程岚苦笑,“有牧叔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您别担心,他不会的,哎……”
说到这又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的男人心底更慌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牧流冰到底做了什么?”
程岚见他面色凝重,便正色起来:“有些事本来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提,牧叔叔也知道,我一向不爱管他人的私事,但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铁家的独生女……”她顿了顿,凑近他,“您也清楚,铁叔叔临走前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嘱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所以我必须为她主持公道。”
“铁家?是铁大旗的女儿铁纱杏吗?”男人瞪大眼睛,情绪有些激动,“阿冰不是一直说他不喜欢人家吗?岚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告诉我!”
“看来他真的什么都没跟您说,只不过牧叔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怕我说了您……但我真没想到,牧流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没关系,你说吧。我倒要听听看他究竟能做出什么让我们牧家蒙羞的事!”
“牧流冰他、他……”程岚似有迟疑的停顿,不时抬头瞧瞧对面正怒目圆睁的牧义雄,又叹了口气,“他强女干了纱纱,还害得纱纱有了孩子,但是到了现在却只字不提。”
程岚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刺激到了牧义雄,男人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已经激动到颤抖:“你、你说什么?你是说牧流冰他明明不喜欢铁纱杏,还强女干了她、甚至有了孩子还不打算负起责任!!他、他……!”
话未说完,男人又气的得跌坐在身后的转椅上,不停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大口喘着气,整张脸狰狞的不行。
程岚见状,赶紧抚着他坐好,劝慰他:“叔叔快坐下,其实阿冰的个性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倒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他还想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跟您摊牌吧……”
“胡说八道!等到他事情处理完那孩子不早就出生了吗!他已经害得人家孤苦无依,现在又毁了人家的清白,他怎么还能够这么冷静啊!”牧义雄已经气到咆哮,“而且我记得阿冰不是早就跟那个什么晓溪在一起了吗?怎么会又……”
程岚端起桌上那杯牧义雄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的茶递到他手中,复又蹲下身来:“您说的是明晓溪吧?说来,当时纱纱为了和阿冰在一起的确做了不少错事,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她如今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早就已经改过自新了……啊!”随后一惊,她睁大眼睛,“您说阿冰他该不会还因为当年的事情要报复纱纱吧?!”
“咚!”
男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敢!难道说那小子还趁着人家老爸不在继续使用那些肮脏的手段吗?那跟铁大旗还有什么区别!我真不知道他竟是如此禽兽的人!我牧义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侄子!我、我……”
眼见男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瓷白的茶杯也摔在地上摔的粉粉碎,整个人从转椅上摔了下去趴在地上没了声音。
程岚起身,冷漠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男人,淡漠的表情简直和刚刚大相径庭。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冷冷开口:“牧董事长心脏病突发,快打120.”
牧流冰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医院陪着铁纱杏做孕检。
还记得当时东浩男告诉他铁纱杏怀孕的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真的是蒙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偏离他的预测,他直接找到铁纱杏说会负起责任,但只有一点,他不会爱她。
至于铁纱杏,她早就料到会是怎样的结局,根本就没有期待过,只说自己会一个人好好抚养孩子长大,不需要他负任何责任,也不需要心中有愧,她甚至不会将孩子父亲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牧流冰心里虽然对于铁纱杏或多或少有些怨恨,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是默默的承担起了责任,默认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至于明晓溪那边,他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发了疯的想要为她守住自己的家乡,却没想到事情越弄越乱。
他已经自顾不暇,现在连自保都是个问题,何况还要保护她!
只是对于这些,明晓溪仍是一无所知。
当牧流冰和铁纱杏赶到时,程岚、江祐、风间澈、东浩男等人已经赶到。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程岚对于购买凤凰村的事情好像有些停滞,这也难怪,他这些天过的那么狼狈,根本就无暇管这些事,若是程岚想出手,早就成功了,可到了现在偏偏没了动静。
牧流冰认定,这件事情肯定是这个恶毒阴险的女人做的。
这回牧义雄心脏病突发住院,势必与她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她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举动,先有东水月的例子,牧流冰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反正已经如此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程岚!!”一声怒吼之余,女人的衣领被他牢牢揪在手中,程岚被牧流冰死死的抵在墙角。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心惊肉跳。
“要是我叔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
他的咆哮声并没有震慑到程岚,女人只是扬起嘴角,没有任何愤怒或者畏惧之色,一双明亮的黑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脖颈上的青筋已经显而易见,愤怒到充血的眼睛好似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真是一幅好景色。
她薄唇微动,低沉的嗓音颇有磁性回荡在他耳边:“牧流冰,你搞清楚,要是没有我,你现在早就到殡仪馆给你叔叔处理后事了,根本没机会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
“牧流冰!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忽然尖锐的一嗓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
大家一起回头,看见一位不过四十岁的美妇人直冲了过来,见她柳眉杏眼略施粉黛,身量纤纤玲珑有致,虽人到中年,却依旧是风韵犹存。
柳银屏径直向牧流冰走来,‘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牧流冰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婶婶,眼角泛红,不知所措。
“牧流冰!要不是因为岚岚碰巧在,及时打了电话,你早就见不到人了!你叔叔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回来!有什么资格发脾气!你心里难道就没半点愧疚之情吗!!”
女人的责骂丝毫没有给他任何的情面,其他人也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吭声。
程岚淡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走到柳银屏身侧,拉着她的手:“没事的婶婶,我没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牧叔叔的安危。”
轻轻抚上程岚指节分明的手,柳银屏的心中才有了些许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