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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何处栖

女儿经

 星期天苏雪起了个早,下楼看见保姆正在准备早餐。这个四十多的女人穿着朴素,似乎不善言谈,但手脚麻利,能做一手好吃的川菜。

  “早上好。”苏雪跟她打了声招呼,看她又要整理打扫,又要煮粥配菜,一大早就在忙碌。

  “早,小姐。” 保姆有些拘谨地点头,看到苏雪要进厨房帮忙,她有些慌忙地拦住,“不用的,不用的哟,小姐你去厅里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喽。”

  不知怎么的,苏雪突然想起远在家乡的妈妈了。到北京来上学已经快两年,还是第一次这样思念妈妈,他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间,不晓得如何排遣这种情绪,直到保姆端着早餐过来唤他。

  “小姐,上楼再去睡一会儿吧。”

  苏雪抬起头来,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已经睡够了。”又道,“阿姨,我叫苏雪,以后叫我小雪就行了。”被称为小姐他还真不习惯。

  苏雪吃完早饭,自己把餐具收拾进厨房,看见保姆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苏雪一看自己身上的女生睡衣,发愁起来,他还想着一会儿回学校做实验呢,可在赵飞燕这儿他没有男孩衣服换了。昨天球赛后他就被赵飞燕直接带回这里,换了女装后又被拉着出去逛商场,睡衣之类就是那时买的,然后在外边吃的晚饭,还被赵飞燕劝了杯酒,晕乎乎的又被带到一家颇有名气的理发店足足做了两个小时的发型。。。

  天哪,不知不觉就陷进飞燕姐的“圈套”里了,苏雪心想。刚才洗漱时没有注意,现在赶紧摸摸头发,似乎顺滑了不少,发梢也很平整,这个发型看来是女孩子的多。唉,原来飞燕姐和陈岑姐已经结成伙了,要把自己往女孩那边拉。苏雪微微有些懊恼,主要还是为学校生活担心。不过他也发现,似乎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在同学面前穿帮了,似乎有点无所谓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有不少人知道真相了吧?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的变化?又或者。。。算了,苏雪不想去深究,顺其自然吧。

  不过虽然这么想,苏雪还是把头发梳得更像男孩子一些才出门,换的衣服也是男孩气的牛仔裤加T恤(只是T恤上的图案太可爱了些)。他给依旧睡着的赵飞燕、陈岑留了字条让保姆转交,在小区外坐公车回校。中途想起陈岑租住处还有他的一些男装,又折了回去换过,这才回学校。

  在车上苏雪心想,这样折腾真是挺麻烦的,还是住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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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取钥匙开实验室门的时候正在想最近有些对不起薛永济老师,耽误了不少实验进度,没注意门锁已经是开的。推开门他才发现屋里有人,从实验台药品架的空档里觑见些背影,坐在里面那张实验台前。苏雪绕过去后正好那人回头看动静,两人面对面见个正着,苏雪的心顿时剧颤——这个人竟然是沈慧娟!

  慧慧怎么会在这里?她来干什么?苏雪马上陷入了慌乱,他还没有准备好保持平常心与沈慧娟见面,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他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实验室里。难道伯母已经告诉慧慧真相了!这个想法更加震撼苏雪的神经。

  不过两个人表面上都装得很平静,沈慧娟冷冷地道:“苏雪你迟到了。”

  “哦,是,是的,我有点事,耽搁。。。了。。。”苏雪还是显出了慌乱。

  “是刘淑玉老师让我来的,要我先熟悉实验室环境,协助你的实验项目,下个学期再给我申请新的课题。老师们都说你实验能力很强,以后请你多帮我。。。”沈慧娟的语气就像是平常同学间交谈,只是说到“帮我”时声音轻了下去。

  现在要说“请帮我”了,沈慧娟觉得不习惯啊,换作以前碰到类似的情况,她只要撒个娇就行;似乎从相识开始就是恋人的关系,她没有想过还会做回同学。。。

  苏雪嘴角牵动了一下,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迅速转身回到自己实验台前做实验准备。沈慧娟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专注地搭实验装置,称药品,加溶剂,调节反应条件。。。看着看着,她的眼里只有苏雪的手,只有苏雪的侧脸,她好想伸手摸一摸,哪怕是轻轻地一下;她垂在身后的双手相互用力扭着,扭得纤长的手指透出惨白。。。

  他不还是原来那个他嘛,他不还是站在我的身边嘛,为什么就不再属于我了呢?要我把他忘记,除非先把自己忘记啊!就这样,很快地,沈慧娟把自己的心再次撕开。。。

  一开始那两天,沈慧娟真是恨透了苏雪,恨得牙痒痒想咬掉他一块肉,所以她没有反对妈妈来北京对苏雪“兴师问罪”。可是她没有想到妈妈竟然会被苏雪用一段话轻易地打发了,还反过来劝她尽快忘记这段恋爱。接下来她的心情就起了变化,开始反思,开始猜测,加上苏雪不在身边时才发现平日里他默默做的事是那么多那么体贴,渐渐地恨意淡薄了爱又回潮了,还是想和苏雪在一起。所以又记起下实验室的事情,觉得这是两人恢复交往的机会,同时也很想知道苏雪到底对妈妈说了什么,为什么妈妈会缄口不提呢?

  有意无意间,沈慧娟的身子轻轻贴靠在了苏雪身侧,“啪嗒”一声,苏雪右手持的玻璃移液管就折断了。有机试剂溅在手上,接着手指渗出殷红的鲜血。

  “啊,快用水冲冲!”沈慧娟慌乱地拉着苏雪的手往水池边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任“哗哗”的水流冲刷苏雪的手。

  “疼得厉害吗?让我看看有没有碎玻璃扎在肉里。”沈慧娟皱着眉头捏住苏雪中指对着光线仔细看。可是仍有血渗出,把伤口一片都染红了。

  看着沈慧娟紧张的模样,苏雪一开始像个不会思考的牵线木偶,过一会儿他把手抽了回来,自己用拇指按紧伤口,拉了张凳子坐下,低着头默不作声。手指上的刺痛算不了什么。

  沈慧娟半蹲到他的身边,伸出双手握住他受伤的右手。

  苏雪挣脱了。

  沈慧娟犹豫了几秒,再次伸手去握,苏雪又一次躲开并站起身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颤抖并带着些嘶哑:“沈慧娟,我们之间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了,你不要这样。”

  话音未落,沈慧娟的眼泪“唰”地冲出眼眶,挂满脸颊,她夺门而出,奔出几步后委顿下来,把身子挤在楼道拐角天窗下的角落,仰着脸望进天窗里,眼泪却从未停过,那么地虚弱、无助甚至绝望。。。

  在沈慧娟离开时,苏雪下意识地转了下身,却没有追出去,只是走到实验室门口,关上门,背靠着闭上眼睛。

  好了,慧慧这下总该接受教训了吧,按着她的倔强和傲气,从今以后,是再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了,两个人这次是真的彻底断绝关系,再也没有继续的可能了。这么想着,他抬起头去看洁白的天花板,眼前渐渐模糊。可他又恨恨地去抹泪水,努力忍住不哭泣,心里喊着: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凭什么哭!不许哭,不许哭!

  为了忍住哭,苏雪的身体因用力而发抖,可是几日来积蓄的悲痛终于还是撕开了心的堤防,一下子将他吞没。苏雪掩住脸身子靠着门渐渐滑下,蹲在地上呜呜地越哭越大声,肝肠寸断。

  在深爱的时候硬生生地分手,从此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是陌路了,叫人黯然神伤。

  苏雪他边哭边喃喃着:“慧慧对不起,慧慧对不起。。。”他还爱着沈慧娟,可是这种爱只能对着空气表达了,只能永远地停留在过去了,只能渐渐深藏到回忆中了。。。

  一幅画面——苏雪在女生楼下耐心等待,沈慧娟终于出现在楼门口,秋日的阳光灿灿烂烂,映着她的笑容也在柔柔发光——“嘣”一声在苏雪脑海里碎了。

  又一幅画面——自习教室里,苏雪在揉眼睛,沈慧娟拉拉他的袖子,脸红扑扑地示意他枕着她的腿休息——“嘣”一声在苏雪脑海里碎了。

  又一幅画面。。。都碎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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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在响,响了八九声时苏雪缓缓站起来去接,腿麻了,心也有些麻木。不过让苏雪意外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系主任薛永济的声音。

  “苏雪,我是薛老师啊,你现在在哪里哪?”

  “我。。。我在实验室。”苏雪还没有从悲伤中回来。

  “哦,辛苦你了。你比我那两个研究生要用功啊,呵呵,很好。那个,你在实验室里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了,苏雪稍稍清醒了些,又有点疑惑,不知道薛主任找自己干什么,听起来语气还挺急切的。

  十分钟后,薛永济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实验楼前,在楼门口他与沈慧娟擦肩而过。一开始他没有缓过神来,踏上楼梯时才一怔——她不是苏雪的女朋友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苏雪的关系,薛老师在上课时注意了沈慧娟的模样,每次看到她和苏雪挨坐在一起听课,心里就为她俩担心难过。果然,他终于听说了俩人分手的事。这件事在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舆论对苏雪颇为不利,都说他是傍上了社会上的有钱女人,就把沈慧娟一脚踢开了。薛永济心里明白,一定是苏雪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快到难以隐瞒的地步,这小家伙才不得不和女友分手的。可是薛老师又不能这样对大家明说,只能想着怎样帮苏雪一把,所以来找苏雪谈谈。

  他在实验室里见到了苏雪,先聊了些和研究项目有关的话题,这才让苏雪把反应停下,请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后薛老师请苏雪坐下,接了杯温热的纯净水递给他,看见他眼里藏着伤痛。薛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担心,用和缓的语气道:“苏雪,昨晚你没有睡在宿舍里吧?刚才我打电话到你寝室,是你同学说的。”

  苏雪轻轻“嗯”了一声。

  “是不是住寝室不方便了?”说话时薛老师忍不住观察起苏雪来。呀,才半个月没有仔细留意,她的皮肤细腻了许多,也白了,头发也像女孩模样。怪不得,怪不得。。。

  看见苏雪点了点头,薛老师继续道:“既然宿舍不方便,你就搬出来住吧。还是上次校领导的提议,给你安排一间单人宿舍。前两天我就跟校学生处和房管科联系了,近春园边上的静斋正好有空的房间,我去看过,条件不错,自带卫生间,学校也答应给你装个热水器,你觉得怎样?要是行,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两个月前被苏雪一口拒绝的提议,现在听起来却让他颇为意动。搬出宿舍是必然的了,还能住在学校里毕竟比在校外租房方便许多,而且不必麻烦陈岑,这也许是更主要的原因吧。

  苏雪考虑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他听出了薛老师近日来一直在为他奔波,心头感动,诚挚地道了声“谢谢”。

  薛老师露出笑容,带着欣慰:“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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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斋是座老式的双层小楼,那间单人宿舍在静斋二楼,正如薛老师描述的那样,打开后窗能见到荒岛的湖光树影,幽静可人;房内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架衣柜,临门隔了个侧间,有上下水和抽水马桶;薛老师又指着侧间内墙上空处说校修缮处明天就会派人来装热水器,那就更方便了。苏雪很是喜欢,答应这两天就搬过来住。

  在回实验室的路上,薛老师说道:“苏雪啊,看开些,事情不是只有坏的一面。生活,学习,和人相处,有什么困难不要都是一个人自己扛着。”

  苏雪“嗯”了一声。天气很好,11点时明晃晃的阳光驱散了不少他心中的阴霾。

  薛老师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苏雪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两人停下车,苏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见是陈岑的号码,他赶紧接通。

  “小雪,实验做完了没有呢?我和飞燕姐已经进学校东门了,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来接你吧。”

  不知怎的,苏雪觉得有些心慌:“不,不用了,中饭我在学校食堂吃就行,下午还要继续做实验呢。”

  “呵呵,”陈岑在电话那头轻笑,“小气鬼,为什么不邀请我们一起在食堂吃呢?上次那个西餐厅不错呀,要不我们在那里碰头吧,好不好?”

  “好吧。。。”

  “那一会儿见了。”

  电话挂断,苏雪发现薛老师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有些尴尬。

  “有事?”

  “嗯,叫我去吃饭。”

  “同学?”

  “不是。”苏雪犹豫了一下,“是认的两个姐姐。”

  “就是昨天去看你打篮球的两人吗?”

  咦,薛老师怎么会知道这事?苏雪一边点头一边猜疑。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正是舆论沸沸扬扬的焦点,从同班迅速传给全系,从同学传给老师,再到许多无关的人。

  “她们知道你的情况吗?”薛老师温和地问。

  “知道。”苏雪老实回答。

  薛老师“哦”了一声,示意苏雪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了几步,他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还没有告诉你父母吧?”

  苏雪的心沉了下去,摇了摇头,补充道:“我准备暑假回去告诉他们。”

  真是沉重的话题,连薛老师都觉得不好开口,这么大的压力全落在苏雪一个人身上,想想都替他担心啊。可是有些话还是得说:“苏雪啊,学校方面一直怕出事,要求我们尽快和你父母联系说明情况。出于对你意愿的尊重,我一直拖着。这两天帮你联系宿舍,学生处的宋处长又提及这事,说尊重你的想法也行,但要你提供一份书面说明。这个事,学校这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

  “我明白,薛老师,明天早上上物化课时我交给你。”

  “好,那你去吃饭吧。”临别薛老师又记起什么,“哎,差点忘了,房门钥匙给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

  看着苏雪去远,薛老师才敢在脸上堆起愁容,长长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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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赶到十食堂西餐部时陈岑和赵飞燕已经到了,白色轿车停在食堂边树荫下和自行车为伍,挺扎眼。苏雪刚进西餐厅就听到了赵飞燕的招呼:“小雪,在这里呢。”声音近于娇媚,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苏雪脸热,记起了上次和陈岑在这里吃饭的情形,颇为相似啊。

  四座的长方茶色玻璃桌挨靠落地窗户,阳光透过纯白的纱帘,投下柔和的光影。陈岑和赵飞燕对面坐着,让苏雪坐在陈岑的里边。餐已经点完,在等菜的过程中三人聊着天。

  原来陈岑上午又去找房子了,赵飞燕陪着她,在水木大学南门外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合适的。陈岑咬咬牙,为了苏雪学习方便,决定去租昨天西王庄那家。可是等她找到那位大妈,大妈已经带点骄傲地摇摇头说租出去了,真是不巧得很。陈岑打电话给苏雪时,正是她们从西王庄往回走。

  陈岑表面上装得无所谓,语气轻松,不过大家都明白她是很着急这件事的,苏雪更是清楚陈岑把找房当作俩人能生活在一起的机会紧紧抓着,生怕迟了有变故——也确实有变故,苏雪已经答应薛老师住学校单人宿舍了。所以赵飞燕示意苏雪安慰陈岑时,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心里也发起愁来,不知道是否应该现在就提这件事,又或者怎么个提法恰当。

  还好餐点送上来了,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饭菜上,气氛才又恢复轻松。

  刚用过西餐,往餐厅外走的时候陈岑就开始询问苏雪在学校家属区找房的可能性,看来她是卯足了劲,不找到房不罢休了。苏雪狠了狠心,准备把自己住学校单人宿舍的决定告诉她,刚张口,却被赵飞燕挽住胳膊向食堂边那处回廊走去:“休息一下嘛,阿岑和小雪呀,这种事情靠运气,急不来的。”

  沿回廊踱了一圈,选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赵飞燕点点头说:“嗯,这处回廊的设计者是用了心思的,有点移步换景的意思在里面,阿岑你觉得呢?”

  苏雪和陈岑这会儿想的却是那天夜里的情形,尤其苏雪,又被勾起上午的悲痛情绪,郁郁地不说话。陈岑就坐在他身边温柔地扶住他的肩膀,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说道:“小雪你知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条回廊呢?”

  苏雪摇摇头:“听说是建筑系某班的毕业作品,没有证实过。”

  “看来你挺熟悉校园的呀。”陈岑微笑着,“下午什么时候开始实验?有空的话带我和飞燕姐逛逛校园吧,进进出出好多次了,还没到过荷塘呢。”

  是个不错的提议,苏雪欣然点头。

  校内有些路是禁止机动车通行的,在苏雪指点下,赵飞燕开着车饶了一些路才到了荷塘边。巧的是,能停车的场所就在静斋的边上。下了车,赵飞燕对眼前这座青砖红瓦朴素中带着稳重的建筑青眼有加,转到正面念出了“静斋”二字,还问苏雪这是什么地方,一下子提醒了他。

  “这也是宿舍楼。。。”

  “谁有福气住这样的宿舍楼呀?”赵飞燕想进到里面看看,通道边门卫室有人叫住了她:“你找谁?”

  赵飞燕转过头妩媚地笑笑:“想看看,可不可以?”门卫小伙顿时被迷得晕乎乎的,脸都红了。

  苏雪心想:是个机会!他又看了陈岑一眼,陈岑正微笑着看赵飞燕的举动,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苏雪咬了下牙,做了决定,走到门卫室窗口对着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的门卫说道:“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是203室的,今天刚搬来。这是房间钥匙。”

  “哦。。。好的,请你的两位朋友登记一下。”门卫验证完钥匙,还是坚持住了照章办事。

  在苏雪的刻意下,这段对话已经被陈岑和赵飞燕听到了。赵飞燕有点惊讶:“小雪,这是你的宿舍楼啊,真没有想到,快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吧。”陈岑的脸色却突然有些苍白,没说什么,只是登记时手在颤抖。

  三个人进到203房间,赵飞燕四处打量,“咦”了一声:“小雪,屋里有点太干净了吧?呵呵,怎么床上连被褥都没有?”

  “哦,这是学校刚给我的单人宿舍,东西还没有从原来的宿舍搬过来呢。”苏雪尽量平静地回答。

  赵飞燕终于听出来不对劲了:“刚给你的?什么时候?”她收敛了笑容,“你怎么没有跟我们说起这事?你不是答应阿岑和她一起租房住嘛,阿岑她这两天费了多少心去找房子呀,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么间单人宿舍了?你不准备和阿岑一起住了吗?”语气中已经带点责备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苏雪有点窒息的感觉,他呐呐地道:“我也是上午才得到老师通知,正想告诉你们——”

  “那你就答应了?你这样出尔反尔,叫阿岑怎么办!学校又怎么会突然给你单人间的?”赵飞燕步步进逼,脸色是苏雪从未见过的阴沉,眼神甚至带点愤怒的意味。

  如此激烈的态度是苏雪没有想见的,他不由得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一时无语,抿紧嘴垂下头。

  陈岑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再转到正面盯住他的脸,尽量把语气放平静:“小雪,小雪你已经决定住校了吗?”

  苏雪不敢面对她的目光,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

  有那么瞬间,陈岑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些。。。小家伙又在动傻念头了,只是一时冲动,他还是需要我的,只是怕麻烦我。。。这些想法将她拉回现实,并让她显出镇静和成熟,虽然眼眶已经红了。

  赵飞燕却受不了了:“苏雪你怎么可以伤害阿岑!你太自私了,你和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她的声调变了,脸色在阴沉中透出些惨淡,两步走到陈岑身边,一把拉住陈岑的手:“阿岑我们走!你都这样了他还想一个人住,就遂他的心愿吧。你跟我回去,不用去找房了,我们住一起。有些人不懂珍惜,我懂!”说着,用力拉着陈岑往外走,头扭着冲门的方向,不愿人见她眼里的细碎闪光。

  还好陈岑恢复了理智。她先随赵飞燕到了外边走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常地情绪激动,但是先用言语稳住了她;再单独回到寝室内,门也被她带上。

  走到苏雪的身后,陈岑发现他的身体在轻轻发抖,心顿时软透,伸手穿过他的肋下,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小傻瓜,你怕麻烦姐姐,可实情是姐姐舍不得和你分开呀,是姐姐想和你一起生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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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陈岑的手松开,苏雪心里已经有了不舍;当他听到两人走出了房间,那种不舍更是变成了生生撕裂的痛楚,又是那么空虚,仿佛心被剜了一个大洞。理智和情感在作殊死搏斗,无数念头在脑海中出现:一会儿想这样就可以将陈岑解放了,一会儿又担心她会不会太难过;一会儿觉得这么做算是对沈慧娟的一种交代,一会儿却又发觉了如坠深渊的孤单。。。他像陷在了一个诅咒里,失去了一种叫做“争取”的能力。其实他还没有真的想好,没有做好准备与陈岑分开,可是在这样的情势里,他却迈不开步子去追陈岑,只能让时间无谓地消耗在他内心的挣扎里,让遗憾无情地将他淹没。

  是陈岑的搂抱和那句“小傻瓜”解除了他身上的咒语,在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的同时苏雪清醒了:陈岑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报答的范围,再用“报答”去束缚她的行为是对她的亵du,能得到她的关心,是应该紧紧抓在手心里的幸福。。。

  爱不是一种负担,也不是一种交换,苏雪这傻瓜到了现在才明白,还好,不算太晚。

  他想转过身抱住陈岑,可陈岑就怕他再挣脱,搂得好紧。苏雪又尝试了两下,陈岑急了:“小雪你真的不要姐姐了吗!”苏雪只好尴尬地道:“姐姐,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我只是想抱抱你。”

  在陈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时,苏雪趁机转过身来,用上全身力气,一把抱紧她。胸腔的气体被挤出,陈岑“呵”了一声,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可她宁可就这样因为缺氧晕过去。

  “姐姐,我也想和你住在一起,比你更想!”这是苏雪在陈岑耳边说的,“一会儿我就把寝室退了,以后和姐姐共甘苦。是我不好,让姐姐受煎熬了。。。”

  听到这里,陈岑终于把手环上了苏雪的脖子,趴在苏雪的肩膀上嘤嘤地哭出了声。

  好了,这毕竟是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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