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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智慧

女儿经

 北京四月的天气回暖得特别快,春天仿佛一夜之间降临。抬头间,河边的杨柳就绿荫荫长齐了嫩嫩的枝条叶片;素白的玉兰,艳红的桃李,仿佛能看清它们绽放的过程;草地上、林阴间,撒满粉黄浅蓝的小野花,轻轻摇曳着,要抓紧北方短暂的春guang。

  昨夜大风肆虐。早上苏雪骑车穿过南北主干道去三教三段(第三教学楼是三座板楼联排)的自习教室占座,看到路上落满了白杨的花穗,车轮压过,似乎还有吱吱的哀鸣。

  到了三教,他先看门卫处贴的教室占用表,选了没课的教室,在靠窗的并排座位上扔了两本没什么用的书,就完成了占座的程序。然后他在还没有人的男厕所里解决内急,再赶回寝室洗漱。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回去时同学们刚起床。

  洗漱时,苏雪注意去看镜子里的脸。没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他就放心了。头发短短的,透着股精神气,蛮有灵性的男孩子。其实他每天看、每天看,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因为熟悉了这种悄悄的、慢慢的变化而已。如果不是头发剪短了,他现在的模样,恐怕足以让第一眼见他的人认为是女孩了。

  他的短发型已经维持一个多月了,为保持这发型,他过十天就得去一次理发店。记得第一次去理这短发,是瞒过沈慧娟的,那个女理发师因为这还向他确认了好几次。

  “你真的要剪短吗?你现在的发型不是挺好吗?你看这样多帅,”她拢了拢苏雪的头发,“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呵呵,听我的,稍微修一下型就好。”

  在苏雪的坚持下,她才犹犹豫豫地动剪子。“咔嚓咔嚓”,一两寸长的断发落满了白围布。耳朵露出来了,失去头发的偎依,脸部的线条变得硬朗了些,看起来有点陌生呢。

  苏雪头上两个旋儿,相互拧劲,头发一短,有那么一撮就顽强地翘了起来,沈慧娟见了就笑:“你理的是什么发型,好傻!”接着就生气了,“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换发型了,还是这么难看的狗啃头,你还我一个帅帅的男朋友!”

  苏雪安慰了好久,直到最后请她吃了顿“必胜客”披萨,她才不再假装生气。过了几天,她也就习惯了:“其实,头发短短的也很阳光,还是非常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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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洗脸的时候,张凌峰在边上刮胡子。他的络腮胡已经成气候,尤其下巴上,根根黑粗得像铁杵,两天不刮就像个李逵,所以他是寝室里最早养成天天刮胡子习惯的人。买了吉列的双层剃须刀,刮的时候声音“哗嚓哗嚓”像割麦子。

  “诶,小雪啊,真奇怪啊,”他撇着嘴脸突然说起话来,咕哝咕哝的,“你们南方人是不是不长胡子?怎么没见过你和魏伦刮过胡子?”

  “胡扯!我不是用电动剃须刀吗?你以前还借过。”

  这是实情,剃须刀是沈慧娟送的生日礼物,张凌峰曾借了试试。可是他胡茬太硬,剃须刀又没充足电,一下子就卡住了。

  然而被他这么一问,苏雪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用这剃须刀了。他贴近镜子一看,嘴唇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绒毛,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下巴上则干干净净的。

  他的心一沉,这又在提醒他已经存在的事实——身体在变化,而且是内在的、深层的、他无力扭转的变化。

  以后记住洗漱时要让剃须刀响起来。他把这一条添加到日常生活习惯中,然后离开了水房。

  在挂毛巾的时候,他发现葛元平还在酣睡,喊了声:“快起来,大懒猪!”

  这家伙最近“官运亨通”,从系学生会副主席一跃成为校志愿者服务总队副队长。水木大学校色是紫色,志愿者服务总队就叫“紫荆”总队。自从当了“紫荆”队长,葛元平就更忙了,白天上课,晚上开会;别人玩游戏的时候,他在不停地打电话布置工作;别人休息时,他要忙着写材料;而别人认真听课时,他却趴在课桌上呼呼睡大觉。

  因为这个关系,葛元平的学习成绩一直徘徊在中游。有些课还能对付,但像物理化学之类实打实的又不好说话的,他就犯难了。于是找上了苏雪,要他“拉兄弟一把”,上专业课时就坐在苏雪边上,当足了苏雪和沈慧娟之间的灯泡。

  苏雪趁机跟他讲条件:“坐一起可以,不过你以后不许毛手毛脚,要是把沈慧娟恶心坏了不要我,我会掐死你!”

  葛元平习惯性地淫笑:“你的意思是说,在寝室里我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不行!哪里都不行!”

  葛元平装得好无辜:“如果我控制不住无意间来那么一下,那怎么办?”

  “那你就去死吧!”苏雪笑了起来,“你这条癞皮狗,你想不想物化及格了?想的话最好老实点。”

  葛元平无奈地说了声“好吧”,却突然发动偷袭:“最后一次~耶~”

  他的手离开苏雪胸口还有几寸时,苏雪的双手已经护住胸口,同时尖叫起来:“大变态!”吓了所有人一跳。

  葛元平呆住了,老脸竟然红了,手也缩回去:“别叫,别叫,楼要塌了!”然后道歉,深深地“忏悔”,最后双手又变成鸟抓威胁道:“小雪,你再生气我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苏雪又怎么会真的生气,见好就收,再重申了一遍“纪律”。葛元平头点得像捣蒜:“我对天发誓,以后不会再对小雪动手动脚!满意了吧!”说话的腔调像火线入党那样雄壮,不过他的眼神和翘起的嘴角,说明他还在动着歪脑筋。果然,三天之后,他就用行动证实了苏雪的担心——这个恶心男突然用髋部来顶苏雪:“我没有动‘手’动‘脚’哟,我动的是屁股~”

  不过客观来说,那次约定确实产生了效力,葛元平老实许多,尤其那次“顶髋”引来苏雪的过激反应后,他终于收敛了。

  “没意思。小雪你知道什么叫没意思吗?你的反应十足像个女生,真没意思。。。唉。。。”他夸张地摇头叹气,又“哎呀哎呀”捂着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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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他根本没有效果,这家伙只穿着条肥佬短裤,搭着条被子还在打呼噜。苏雪想把他推醒,看到他赤裸的胸膛,突然犹豫起来,还把视线转向别处。

  魏伦在整理床铺,韩耀在穿袜子,焦春邦肯定已经在大操场上跑步锻炼了。这个党员要在生活方式上给大家做榜样,所以开学后也不玩游戏了,每天大清早起来叫人出去锻炼,被宿舍全体成员骂过几次、又挨了几下“高空坠物”后,他就改成潜移默化的方式。

  幸好葛元平的上铺张凌峰刮完胡子回来了,苏雪向他求助:“张凌峰,快把葛元平这只猪头弄醒,今天薛老头很有可能要点名。”

  张凌峰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好,看我的!”他猛地揭开葛元平身上的被子,去扯他的肥佬裤。

  苏雪不敢去看,只听到一声惨叫:“天呐,非礼啊!张凌峰你个猪头!你记着,晚上我非搞死你不可!”。。。

  星期四是最闲的一天,只有上午第一大节有课。上完课后,苏雪陪着沈慧娟在三教上自习,然后吃中饭,下午他得去薛永济主任的实验室做SRT——学生研究训练项目,所以早早地和沈慧娟分开,独自去实验室。

  他把很多时间都投进实验室里,也以此为借口来减少和同学们的接触,减少和沈慧娟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以此为掩护解决一些生活问题。

  他先回宿舍拿了些东西,装进背包里,然后到实验室。工作至下午四点,他就离开,骑车去教师生活区。他熟练地进到一栋楼里,坐电梯到五层,敲开了某个住户的门。

  开门的是位五十多的女士:“小雪,你来啦。热水已经烧好了,快去洗吧。”

  “谢谢你方阿姨,每次都要麻烦你。”苏雪很有礼貌。

  方阿姨是薛永济老师的爱人。那次多方联合谈话之后不久,薛老师又找过苏雪两次,询问他生活中有什么实际的问题。苏雪想了下,就说了洗澡的事。学校人一多,他就不敢再去公共浴室。薛老师说:“那好办,以后你到我家去洗吧。”后来,他又安排苏雪到他手下来做实验。

  天气真的热了,女孩们早就穿起裙子秀出美腿,男孩们也开始穿T恤,早上凉的时候也就加件衬衣或者薄外套。

  最近苏雪一直被沈慧娟说是不知冷暖的人:“天都这么热了,你还裹着外套,快换T恤吧。”

  可是苏雪已经没这个勇气了。他买了几件深色或者带格子条纹的宽松衬衫,替换了穿。还好,他穿成那样还蛮有特点,挺休闲,挺文雅,符合了沈慧娟挑剔的眼光。至于又惹得不少男生仿效,那是后话。

  一会儿五点多要去接沈慧娟吃晚饭,所以得抓紧些。苏雪反锁好卫生间的门,就开始脱衣服。衬衣下面还有薄薄的T恤,全脱下后,就知道他不敢单穿T恤的理由了——他的胸膛已经发生了点变化,以前平坦的地方现在有了点小小的突起,*的褐色也在淡却,虽然不明显,却让他非常在意。

  脱guang了之后,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尤其注意胸口有没有继续变大。好像还是上次的样子,这半个月来并没有变化,不像半个月前突然发现这样时叫人吃惊。他不敢有意去触碰,又看了一会儿。嗯,其实跟张凌峰这胖人突出的胸脯差不多。这么想着,他混杂着慌乱、羞怕和一点点新奇的心情平静了些,调好水温就开始淋浴。

  其实苏雪不知道,在蒸腾的水汽里,他隐约的背影已经十分女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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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慧娟虽然因为是独生子女的关系在家里被娇宠惯了,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但她是个懂得利用外部条件的人,也是擅长计划的人,所以既使苏雪比她能干得多,两个人的生活还是由她来做安排。

  星期四的晚上,按照日程,应该是先洗澡再去看影碟。所以吃过晚饭,两人收拾了换洗衣服和洗浴用品就去东区浴室。

  苏雪把沈慧娟送到女浴室门口,目送她进去,又在浴室外等上两分钟,确定没有突发事件后,就赶回寝室;换过外面衬衣和长裤,又用凉水把头发弄湿,然后骑车赶回东区浴室。

  再等上五到十分钟,沈慧娟就洗完出来了。

  “每次都是你等我!不是叫你多洗一会儿吗?你这哪里叫洗澡,怎么像打仗一样匆忙。看你头发都快干了,这次又等了多久?”

  苏雪能说什么,只好说:“男生洗起来没女生那么麻烦,我都连洗两遍了。”

  沈慧娟笑了:“你怎么知道女生洗澡麻烦的?嗯?你说呀~”

  苏雪尴尬得很,只有转移话题了,要不然越说越露馅。

  不过洗澡时间确实因人而异,南北方的人差别也很大。以前苏雪就观察过,南方人洗澡比北方人勤快些,但是每次都是抹抹香皂冲洗一下就完事;而北方人虽然频率低,洗的时候却要全身搓红了为止,重视每一次的效率。估计这种习惯的差异跟水资源的分布差异有关。(呵呵,扯远了。)

  现在他虽然不进浴室,可是时间掌握得和原先差不多,沈慧娟并没有真的疑心。况且衣服也换了,头发也还有点湿,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再说没事疑心对方洗没洗澡干什么呢?苏雪是因为关心,所以有点过于在意。

  洗完澡,把零碎放回寝室后,两个人在图书馆旧馆门前碰头,一起上旧馆三层的音像阅览室租英文原声影碟。也不是单纯地看片,同时锻炼英语听力,沈慧娟可真是煞费苦心。

  经典老电影还是挺感人的,沈慧娟靠在苏雪肩膀上,眼睛红红的。感人的片断过去后,她突然用力嗅了两下,“咦?”她伸手摘下苏雪的耳机,“雪你用香水了?怎么是一股古龙水的味道?”

  苏雪点点头,笑眯眯的:“你不是嫌我身上味道淡吗?我买点古龙水刺激刺激你的小狗鼻子。”

  “傻瓜,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沈慧娟脸红起来,“哎呀,说不清楚。反正我不喜欢古龙水的味道,太俗气了。这个星期六我陪你去当代商城挑一种好一点的男士香水吧。”

  上个星期四,也是一起看片的时候,沈慧娟背靠在苏雪胸前,片里有段台词:我喜欢你身上雄浑厚重的味道,叫人痴迷。。。她就侧回头在苏雪身上闻:“你身上怎么没有味道?以前还有种清清涩涩,现在连清涩也没了。”

  她只是随口说说,却让苏雪很紧张。女孩都是敏感的,他相信沈慧娟的嗅觉。怎么办呢,于是想到了用香水遮盖体味,这是无奈的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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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终于又要过去,寝室夜里11点半熄灯断电,11点时苏雪就关了电脑,安静地躺在床上为这一天做小结。

  他买了张能够架在床尾的电脑桌,把电脑搬进床帘内,这样更加私密些,同时可以避开大家目光上网查询些和自己身体变化有关的内容。他又买了强力的夹子,虽然用处不大,多了缓冲,心理上却安定了许多。

  熄灯后,宿舍里还要乱一会儿,吃吃夜宵,说说话,过了十二点才能安静下来。等到大家都上chuang,没什么声响了,苏雪悄悄地下床来,去洗漱和上厕所。已经养成习惯了,他基本上已经摸透各位同学晚间的活动规律,看到对面寝室的金志在走廊灯光下看书,他打个招呼。

  金志是浙江绍兴人,方脸,浓眉大眼,带着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很和气,班里新选的团支部书记。他和苏雪、沈慧娟在大一刚入学时因为方言相通,是最先相识相交的;苏雪和沈慧娟表白心意的那个夜晚,一开始送沈慧娟回寝室楼的就是他。

  “苏雪,”他带着笑容说道,“现在除了上课,只有晚上这会儿能看到你。羡慕啊,你和沈慧娟好恩爱,好多人都说你们俩是化学系模范的一对。”

  金志没有女朋友。其实他的条件应该挺吸引女孩的,人很真诚,可以依靠。听说前段时间他收到高中女同学寄来的玉照,他的寝室里为这闹闹嚷嚷了一阵,却没有听到下文。

  苏雪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笑;刷牙的时候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那几个字:模范的一对,模范的一对。。。呵呵,心里苦笑起来,自己还能将这段关系坚持多久?

  两人的关系,虽然在别人眼里没有什么变化,然而苏雪知道,过去的那种心的亲近、爱的激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一起吃饭,却很少再互相夹菜;虽然一起上自习,却只是上自习;虽然还有依偎的时候,眼神却游离不敢再去碰撞火花。。。他依旧为她做很多事情,然而这么做不再是为了得到她的笑容和称赞,只是做事情,只是做事情而已。或许沈慧娟也能感觉到吧,当苏雪要把许多时间放到实验室去时,她曾经几次要求去实验室陪他,但都被他拒绝了;她也比以前温柔许多,发脾气的时候少了许多,在安排上为苏雪考虑得更多。这些苏雪都感觉得到,所以他装得更加冷淡。。。

  不能多想!苏雪硬生生斩断思绪。他胡乱地用凉水抹过脸,等了一会儿,听到水房对面的厕所没有动静,就推门进了靠窗边的隔间。

  “咔哒”,他插上隔间门,平静地解手。整座27号宿舍楼,或许只有这个厕所隔间有插销,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插销是苏雪自己安的——买了工具,趁着众人熟睡的夜,悄悄地安的。还有,隔间门的下沿本来开得较高,他又钉了层三合板遮挡可能的视线。没什么人去注意这样的变化,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对于苏雪来说,却是很重要的“装修”。

  也是很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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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以男孩身份生活的日子成了过去,迷茫的未来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期许?

  为了维持这种生活,苏雪必须付出许多额外的努力。然而,他并不知道,在教职工家属中间有一种传言已经在悄悄流行,一个关于某个男孩不再是男孩的传言。传言的源头,似乎是学校户籍科某人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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