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委屈求全.徒自扰

因缘长老啪的打开了一直藏于袖子里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尹阡重和他身旁的一男一女  “再说说武上长老，虽说我与他原本都是中原人氏，也都在为阿燎族做事。但我常年游历在外，并未见过其真身，今日一见，甚是敬仰，年纪轻轻就坐上执杖长老的位置，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食髓蛊如何解除，赤隼现在失去大半心智，对于食髓蛊吾等在坐的也都一知半解，敬请长老指教。”尹阡重不想和他在这啰嗦。

       “食髓蛊，是最早起源于阿燎族和疆族的一种失传已久的蛇蛊，顾名思义，重度发作时会有百骸痒痛难忍之感。这种疼痛会深入骨髓，慢慢的折磨中蛊者的身体和心神。如果中蛊者所钟爱之人在身边，痛苦会减少很多，就算中蛊者平时不发作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其实心智已丧失过半，从而无法约束自我欲望。此外这种蛊也是一种傀儡蛊。极恶之人才会用这种受过诅咒的蛊操纵别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从另一方面讲它也是情爱蛊，蛇本性淫，百种毒蛇所淬炼出的蛊，也必定与情欲有关，所以尤其需要心悦之人的关爱”白发眯缝眼长老，用他老谋深算的目光扫了扫赤隼和尹阡重。“赤隼之所以唯独攻击兆帝陛下，那么可以断定施蛊者的最终目标就是兆帝陛下，他想借刀杀人。可是得知了赤隼的一系列表现后，我很是惊讶。这也是施蛊者始料未及的，那就是可以引起赤隼情欲的那个人和施蛊者想杀的那个人重合了”。

       因缘长老细长的眼睛微微弯曲起来，露出一个看似不怀好意的笑容。

       尹阡重机警的看向正在喝茶的赤隼，在坐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二人。

        赤隼看起来对所听到的内容毫无感觉，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杯茶水里。随后放下茶杯，便与尹阡重四目相对，那双原是光华满目的漂亮眼睛，没了往日的光彩。却是饱含依恋。尹阡重被惊的瞬间红了脸。失态的站起身疾步离开厅堂，一人去了庭院。

庭院里寂静的很，连鸟啼虫鸣都没有，他一人落得自在，可又怎会自在？有谁想杀他，他毫不在乎。唯独赤隼对他的情感，使他满心焦灼。赤隼不恨他，他是知道的，至于他孩童般的依恋他也可以勉强接受。如果真像姓寇的阿燎族因缘长老所说的那样，他觉得他完全没办法与赤隼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他和赤隼之间的情字有多种组合方式，唯独“情欲”二字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他是曾经的九五至尊，他也是一个有正常理法道德的普通男人。再者说这样罔顾人伦的情感，他没办法接受，无论灵肉与否。

       他看着桥下的流水一时出神，有人近身，来人是白发的因缘长老。他身后牵着的是目光有些呆滞的赤隼。

       “把那对镯子拿出来吧，陛下”因缘长老独特的温柔声线，在他背后响起。

        “嗯，还给你”尹阡重转身掏出一对银镯。

        “你们把它带上吧，这样他就不会总跟着你了”说着，白发长老就把银镯子分别套在了尹阡重的右手腕和赤隼的左手腕上，“陛下，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自求多福咯……嘿嘿，命定的因缘躲也躲不过”

         “以后请不要叫陛下，我不再是兆帝。叫我尹阡重便可”尹阡重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湖里的光影闪烁着。

食髓蛊如何解，因缘长老始终也没能给出一个圆满的答复。尹阡重借着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洁净月光，躺在床上审视着右腕上的银镯子。说是带上以后赤隼就不会再纠缠他，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不，赤隼还是睡在了本就不大的床的另一头。

      这银镯子没什么大不同，光溜溜的没什么花纹。就是斷口有一处像是用某种利器刻意雕出的凹陷。盯着那处凹陷，尹阡重又想起了因缘长老临走时说的：你手上有他，他手上有你。只要有这两个镯子这个蛊就解了一半了。至于如何康复，这普天下也只有你可以救他。”

      想起因缘长老的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他开始考虑他们是不是遇到了江湖骗子。

       陷入沉思的尹阡重，感知到了一缕炙热的视线。侧目看向来源。

       “父皇，您还不睡？”这声线比以前的赤隼温柔很多。这分明就不是一个人。

       “跟你说过，别再叫我父皇，也别再叫我陛下”尹阡重对上那一双无辜的精亮眼睛。低声呵斥道。

       “奥，那我就叫你尹公子”赤隼朝他这面靠了靠。“尹公子，你长的好像我父皇，身上的味道也像，你能抱抱我吗？”赤隼微微起身，表情像一只小猫狸子。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尹阡重起身朝后方退了退，身体退到了床的边缘，青紫色的纱质床幔落到肩头。

        “天黑了，父皇不要我了，我好害怕，父皇，再也不要我了。”说着，赤隼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坐起身低着头，身体有些瑟缩。手却发颤的探向尹阡重“父皇，别离开我，”

         这赤隼，恐怕是又犯癔症了，尹阡重，想下床，一只腿已经探到了地下。“我是尹公子，不是你父皇。”

         “你和父皇一样，你们都那么讨厌我吗？”说着就抓住快要遛下床的尹阡重，力大无穷的把他拖了回来。顺势把他压倒在床上，骑在他身上，把脸埋在他胸口。尹阡重一时被吓的大脑空白。

          “我这些年孤苦伶仃，怎么过来的？你可知道？”赤隼说着声音有些许哽咽。捉住身下挣扎的手，起身，以跨坐的姿势虔诚的望着那双慌乱的琥珀色眼睛。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赤隼露出悲伤的神情“您对我的爱，是我撑下来的理由，”。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尹阡重见此情境欲言又止。

         感知道掉在脸上的温热泪水，尹阡重不得不正视他对赤隼的感情。这个曾经他最疼最放不下的孩子，他何曾真的想送走他，让他受那些苦。他曾感慨自己真情错付，可那过后，思念的隐痛呢？他该如何说服自己？他不也是把自己屈尊降贵的伪装成执教的样子去看他，来缓解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吗？太可笑了，都说了，自己不再是兆帝了，还端什么架子？

        “来...”这些年来，尹阡重第一次表露出了脆弱，此时此刻躺着的他抽出了被捉住的双手朝赤隼展开了双臂。“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哭？” 

        赤隼一头埋在了他身上哭得涕不成声……尹阡重就这样抱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思绪纷乱。无论这个安慰是不是参杂些自私的成分，但可以肯定大部分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