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锦灵树（10）

作者这一章我修改了一下，结尾填了不少

朝晟皇后杨婉儿是在次日一早，就听底下人说皇上封了清悟皇后为李贵妃。大臣们也是今天早朝开始之前的时候，听宫里头的太监说的。

　　故事里是这样传的。清悟皇后李蘅，在清悟帝驾崩以后一直在宁和宫为清悟帝念经。可惜天公有意为难这对阴阳鸳鸯，朝晟帝于昨儿夜封了清悟皇后为贵妃，姓氏为封号。听说彼时还让大太监易远送给了李贵妃一个杏花簪子。前朝的妃子留下来再赐阶品拟订封号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封前朝皇后，这确实是史无前例，这位朝晟皇帝倒是开了一个先例。

　　众臣上殿皆是讨论这件事，顾南宁倒是没有理睬。朝会结束之后顾南宁就摆驾了宁和宫。

　　李蘅换上了贵妃服制，只是脸上的苍白没有被胭脂盖住。

　　顾南宁进来，李蘅行礼。顾南宁没有扶她起来，而是坐在了床上：“你不恨我吗？”

　　“臣妾不恨，臣妾恨自己没有狠下心，当初就应该随先帝一同去了。”李蘅没有自己起身。

　　顾南宁叹息一声，就起身离开了宁和宫。从此，贵妃李氏便开始了五年冷宫生涯。

　　朝晟五年，先帝之女静娴公主逝世。

　　宁和宫挂上了白绫，这么多年以来，李蘅都没有哭。可是这一次，李蘅在静娴公主的灵前哭了许久。

　　时隔五年，两人终于见面了。

　　李蘅拿着一把匕首，站在顾南宁的面前，冷笑一声：“陛下这时候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贤贵妃不是有意的，她是被人利用了……”顾南宁开口为贤贵妃辩解。

　　李蘅将匕首逼近了顾南宁的脖子，周围人十分惊慌，顾南宁让周围人通通退下。

　　“被人利用？多年来她一直以你的恩宠，以自己是一个有封号的贵妃，处处对我使绊子，隔三差五来宁和宫对宫人非打即骂，给我立威。顾三猫，我们李家是没人了吗？要她一个包衣出身的贵妃来教训？”话虽然狠毒，可是声音却是压的极低，几乎是咬着牙齿讲出来的。“这是静娴的灵前，你让贤贵妃卸簪子脱妆跪在静娴面前三天。”

　　“你就可以原谅她？”

　　李蘅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南宁：“顾三猫，若死去的是你的孩子呢？你会原谅杀人凶手？”说着，好像又忍不住了，哭着向顾南宁吼道：“静娴身子本就不好！你的那位贤贵妃无端挑事，罚她跪在雨中！之后言语之间对我不敬，静娴与她争执之下被她推下水塘！她身边那么多你给的宫女太监侍卫的，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静娴！顾三猫，终究是我错看了你……”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要昏了过去，顾南宁抱住她。

　　“静娴的死，我也很难过。只不过贤贵妃是一时失手，毕竟她也算是静娴的贤娘娘。静娴与她争执，她气急了。我立刻着人拨去她的贵妃服制，降为妃位，她父亲已经连降三次，母亲的一品夫人也被剥夺。”顾南宁看着似乎奄奄一息的李蘅慌张道，“你让我去叫御医，蘅儿，撑住。”

　　李蘅将匕首捅进了顾南宁的腹部，顾南宁闷哼一声。李蘅乘机推开了顾南宁，冷道：“你真让我恶心！”

　　说着，犹如发疯似的“哈哈”大笑冲出了宁和宫。宫外的易远见她这样出来连忙进去看，吓得腿都软了，顾南宁昏了过去。

　　一日之后，大雨磅礴。顾南宁缓缓醒来，周围只有杨婉儿陪着。

　　顾南宁心中放不下：“皇后，李贵妃呢？”

　　杨婉儿咬了咬唇，回答道：“清悟皇后、朝晟贵妃李氏，因痛失爱女，从观月楼顶跳了下去。”

　　顾南宁愣了许久，终喷出了一口血，倒床不起。

　　朝晟五年，皇上将贵妃李氏以皇后之礼下葬，与先帝同陵。

　　朝晟六年，皇上将贤贵妃废为庶人，其族人永世不得做官做商。

　　朝晟七年，皇上将宁和宫一把大锁关上了。听说，宁和宫满池的荷花在李氏自缢的时候，一夜枯萎。此后凡是在宁和宫附近栽种荷花，是怎么也栽种不活的。

　　朝晟十年，皇上封了一位宫女为妃，拟订封号为“荷”。听说，那位宫女与李氏有八分相似，一双眼睛更是一模一样。

　　朝晟十一年，荷贵妃开启了十年盛宠。

　　朝晟二十五年，皇上驾崩。皇后封为太后，领太子登基，荷贵妃殉葬。

　　杨婉儿临终前，对身边的老嬷嬷倾诉当年的真相：“李氏对哀家有救命之恩，可是当年如若没有李氏与先皇，哀家的阿爹、娘老子，都不会死。这些年哀家不施粉黛，常年吃斋念佛也是为了赎哀家当年的罪。李氏被封为贵妃，哀家当年为中宫皇后，本身就不怎么痛快。先皇为了照顾哀家的情绪，没有赏赐李氏封号。其实，哀家心里明白。先皇想封李氏为皇贵妃，哪怕先皇当年初愈，也还是想封李氏为慈宁皇贵妃。从前的贤贵妃心思单纯，哀家也是受人挑唆，才点拨贤贵妃与静娴那个好孩子争执。哀家现在想到静娴，也是十分痛苦。多好的孩子，温柔大方得体，却白白溺水而亡……”

　　老嬷嬷忍不住留下来泪水：“太后……”

　　“哀家如今要驾鹤西去，也不会管后世如何议论哀家。只求王朝平平安安，只求吾儿励精图治，做一个明君。有些话说出来，人就……”杨婉儿的话没有说完，便断了气。

　　有些话说出来，人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