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想学功夫，把欺负你和让你伤心的人都打瘪”
“这话可别乱说”
“幻儿没有乱说”
“别乱给承诺，万一……别人当真了呢？”
“师父，你可以当真的，我说到做到”
“是吗？那就麻烦幻儿了”
“嗯”
时隔多年，那个街边乞讨的小女孩已经成了女人。
“徒儿，南山出家了”顾虚幻这才进屋，她的师父就自顾自的说起来，“昭王失败了，被屠了满门”
“南山是何人？”顾虚幻坐下，喝一口酒，好奇的问。
“就是你少时救的那位小王爷”
“哦？他出家了？”顾虚幻听了，眉头一皱，一会儿却开心一笑，“活该”
“你心思单纯，我不告诉你我的事，你还就没有去查过”
“师父这是打算告诉我了？”顾虚幻两手掏耳朵，准备好听。
“我姓顾”
”徒儿知道”
“名画令，曾是丞相府的千金，昭王爷的王妃”
“……”
“现在是画阁客栈的老板娘，南山，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原来……如此”顾虚幻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你要救我。
“他现在出家了，就与昭王府没了关系……”
“可是现任皇帝绝对不会饶过他，定会派人去暗杀”顾虚幻站起，“我会去护他安全，但是师父，这全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此后，你不再是我的师父”
“你信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
“信……怎么会不信”
顾虚幻坐在寺庙的房顶上，在一群和尚中找那个人。
虽然时隔多年，他已经变了样，她却还是能认出他。
“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得我？”顾虚幻没有回头，嘴里刁着草，看着远处。
“你救过我”
“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记得我，现在还认得我”顾虚幻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面对着对面的和尚，“至于我为何会在此处，你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如若是那个人让你来护我，那就不必了”南山
“你知道她的存在？”顾虚幻
“知道”
“那我救你那次为何不见她去救你？”顾虚幻
“那人拐弯抹角的通知了我爹”
“哦”顾虚幻一跃而下，落到地面，“我只是负责执行任务，要怎样，你自己去跟她说”
这一守，她以为会是一辈子，不想不过短短两年。这两年，那不大不小的寺庙成了她的家，无聊时她竟然会跪在佛像面前整整一天。他总是坐在庭院中，幽暗的眼睛盯着天空，似乎在想什么人。来暗杀的死侍太多，不知不觉她已经满手鲜血，回不去那潇洒的日子。
她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呆子。
“你走吧”南山和尚脱去了僧衣，这是顾虚幻不曾见到过的。
“去何处？”顾虚幻不知何时起，竟也穿上道袍，长发立在头顶，有些英气。
“自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南山说完，转身就走。
“即是如此，你自行离开即可，为何要来告诉我？”顾虚幻握紧手里的剑，将头一仰，长发扬起。
“你有权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恕我已有心悦之人”南山说完，背影消失在顾虚幻面前。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曾告诉你我的心意，你倒好……”顾虚幻转身，低下头，背着明亮的月色，离开了寺庙。
“回来了？”顾虚幻还未推开门，屋里就传来了声音。
“师父，你躲在我房里是何意？”顾虚幻伸出的手垂下。
“走吧”房里灯火摇曳，照出顾画令的身影。
“就连师父也容不得幻儿吗？”顾虚幻
“这是你自己说出的话”顾画令
“……”顾虚幻转身，抬起头，满脸泪花，她咬着牙，握紧手里的剑，拔出一斩，长发散落，青丝飘落。顾虚幻披着长发，戴着月色，又一次离开。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幻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就不应该让你去守南山……”
求不得又放不下，师父已经用一生来体会，如今……竟拖你下水。
短短一年的时间，至南山还俗一年来，京城就又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皇位，又还人了。
“南山……”
“虚幻，我有血海深仇，你万不可牵扯进来”
“什么仇恨要如此？”
“辱我母亲，屠我满门……”
“若不是你父亲……”
“顾虚幻，若不听，你可随时离开”
辱你母亲是一，屠你满门是二，困你爱人伤你爱人是三罢……
新帝上位，立前朝凡临郡主为后。她曾用生命去守护他，而一生多长，用生命去救他的人数不胜数，而让他为之心动的人，不是她顾虚幻。
“师父”
“怎样？”
“……”
“说罢，不用在意”
“皇帝下旨寻医，救治皇后”
“他知道我能救”
“应是知道，徒儿已经把消息传进宫里了，可……”
“罢了”房里说话的人站起，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桑红衣，长发纷飞，戴了些许珠花。
“师父你……”跪在地上的少女抬头看着她的师父。
“无需多言”顾虚幻摸着她徒儿的头，“他避开我，我去找他便是。”
京城很是繁华，大街小巷里都是满脸笑容的人，来来往往。
“这位姑娘，可是看上了什么？”
顾虚幻拿起摊上的珠花，有些出神，已经多年未来，记忆里，这里从未是这般模样。
“姑娘？”
“我且看看”顾虚幻随便拿起另一只珠花，盯着，却没有看进心里。
“姑娘，你是刚刚来京城吧”
“正是”
“你手里的这珠花是皇上亲自设计的，皇后旧病复发，为了祈祷，皇上设计好后命令我们买珠花的人家都要卖，不过也好，买得人也多，一点也不亏”
“是吗……”真是羡慕呢。
“皇上，丞相求见”
“不……”皇帝脸上上了怒气。
“宣”皇帝看向皇后，皇后很是憔悴，勉强挤出笑容，“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不可任性，臣妾可不想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爱卿平身”皇帝无奈的摇摇头，看向丞相，“何事让丞相你冒着惹怒朕的风险求见？”
“今日有一位姑娘到丞相府求见”
“是她”
“老臣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那你为何还来求见”
“那姑娘拿出了可以救皇后娘娘的东西，老臣……”
“罢了”皇帝叹口气，站起“她现身在何处？”
“老臣将她留在了丞相府”
“你速速将她接来”
“老臣领旨”
入夜，风吹得骨头疼，皇宫里灯火阑珊。顾虚幻穿衣单薄，迎着风。
“皇上，老臣将顾姑娘带到”
“你先退下”
“诺”
“你变了很多”顾虚幻
“你也变了不少”皇帝转过身，那双暗淡的眼睛里有着光，“你一路奔波劳累，坐下喝杯茶”
“不必了”顾虚幻将手里的匣子放桌上，“这是你要的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皇帝
“为何不来找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只有这个能救她，她一直聪明伶俐，更不可能不知道”顾虚幻看着南山的眼睛，“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确定你爱着她？”
“虚幻，朕很爱她，愿以天下为聘，一生只娶她一人，朕一生只爱她一人，她是朕一生挚爱”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可是她只是朕一生挚爱，并不是天下人的。我们的幸福不能拿天下百姓开玩笑，也不能拿你的伤痛来维持”
顾虚幻心头一震，看着南山，哭笑不得。这就是她喜欢的人，从来不会以自我为中心，永远都如太阳一般。
“就因为这些理由，你就放弃了救她？”顾虚幻一巴掌打掉南山手里的茶杯，“我少了这东西，无非就是在青城派的地位不保，可……”
“朕知道”
“那你还……”
“朕欠了你太多，母亲也欠了你太多，我们一家都欠了你，如今，她不愿让你去救她，她不想用你的痛苦去维持她的生命，那对你不公”
“上天从来都没有对我不公，南山，救她回来吧”顾虚幻转身，推开门，“我从未见过今日这般模样的京城，天下百姓需要你，这样，天下就少一个如我一般的人”
“虚幻，若你从未对朕用过情，你会是朕一生的挚友”
“可无论你是否对我用过情，我都喜欢你，所以我不可能是你的挚友”顾虚幻离开，雪缓缓落下，却有些烫人，“可若凡临不是你的皇后，我定然很喜欢她”
“顾姑娘”
“丞相大人？”
“顾姑娘，你还是别回青城派了，你将门派至宝给了皇上，他们应是不会饶你”
“这就无需丞相大人费心了”顾虚幻离开，看着满城大雪，城中家家灯火通明。你有挚爱的皇后，暗中保护你的母亲，当真，好生羡慕。
她那傻徒儿还在青城山上，如何让她不去，那是唯一会在意她死活的人，没有愧疚，只因为我是顾虚幻。
“师父，师祖，今日城中有灯会，我们去看看吧”
“话说师父你看起来如此温柔，为何会武功？”
“如若不会武功，你这傻徒儿已经和你的傻徒儿死在青城山上了”
“是，谢师父救命之恩”顾虚幻站起，向走门外走去。
“师父，你等等我和师祖”
“如此甚好”顾画令笑笑，看着屋外的灯火阑珊。
这一生求不得放不下，但愿下辈子，不再相遇。
“这般模样了，为何还要来名字？”老板看向顾虚幻，她已经白发苍苍，腰都已经直不起来。
“我舍不得，我放不下，放不下师父，放不下我那傻徒儿，放不下南山，放不下……”顾虚幻从怀里拿出一玉佩，“师父已经离开很久了，我那傻徒儿也已经走在了她一直期望的路上，一切都很好……可我还是……我……”
“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老板端起酒杯，“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是不能寄名字吗？”
“非也”老板将杯中酒倒尽，“只要是客人愿意，自然可以，吾等也不过是让客人多想想罢了”
“世间法则，有得必有失”老板放下酒杯，发出清响，“莫要后悔”
“主人，你并不喝酒，为何要将这酒摆放在桌上？”绿衣小花手里的花谢去，屋中的也花香退去。
“痴儿，明知酒入辣喉，为何还要对之不放？”老板看着桌上的酒壶，并没有多于的表情，只不过轻轻皱眉。
“灯旁失神人，偏头笑情深”
绿衣小花的声音很淡，就如房中的花香一般，最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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