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真美,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静谧的味道,芳草和野花在泥土中深深扎根,雨水清洁地面,空气中也还有干净水汽的芳香。
如果不是走进家里,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今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妈妈孤零零地躺在门口冰凉的石板上,嘴巴里流出的鲜血涂满了苍白的脸颊,睫毛长长,卷翘异常,眼皮上涂着流光一样的眼影,灯光照耀随之闪烁,好似活灵活现。
如同未曾死去。
杨柳之从床上惊醒,整个房间白灰色调,他的睡衣也是灰色的衣裤,瘦硕的身材罩在里面飘忽,好似营养不良很久的病人。
房间里家具简单,除了床和床头柜什么也没有,照片、装饰、收藏品,、摆件,不存在。
饮水机在客厅,他穿上拖鞋,即使现在很想赤脚,依旧努力保持平常的规律,走到那里接了一杯水,几口下肚,思绪清晰了不少。
他是心理医生,自己有病是不可以给病人看诊的,所以不管自己情绪多激烈,都必须慢慢缓下来,不叫任何人发现。
凌晨四点,时钟在夜晚摇摆的格外沉重,不急不忙的慢慢掺着。
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岳阳大学美术学院学生的资料,一共三人,排在最后,前面还有17个学校的学生。
那间学校的导员很是难缠,来合作校园心理咨询项目的学校十几家,项目组专家就那么几个,她们最后一个报名却老是想要插队。
次日清晨。
具赫拉你们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一次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做半年,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学校心理学学生都执业了,我们还没排上。
护士具老师,我们这个项目也就是调研,既然调研就是要精细,准确,结论才会好,更何况心理治疗不是吃感冒药,早中晚一天三顿就能好的。
走进走廊便听见岳阳大学导员和这边导医交谈的声音,不禁叫他皱起眉头。
几步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门,具赫拉紧随其后跟进来。
杨柳之距离问诊时间还有一天。
杨柳之不用这么早来。
具赫拉我不是来求你让我们插队的,我是来给杨医生送温暖的。
满脸堆笑地送上小盒子。
杨柳之项目是医院的,我不能公然徇私。
具赫拉秉持公道,匡扶正义怎么能叫徇私呢?
具赫拉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白江那个绿茶,我们的名单怎么会从第一掉到了最后!
杨柳之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没有跟你透露高校心理建设合作的事,人家也不会看不惯。
听完杨柳之的话她直想扶额,真是全世界的好人都不如他有慈悲心,老是找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她是杨医生家属,就凭这层关系,知道点别人不知道托老杨第一时间报名很正常不是吗,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至于这么看不惯?
具赫拉小柳子,你不能这么想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嘴炮到十点钟,第一个预约敲了敲门。
具赫拉反正这件事情院里都说是我的锅,你要给我想办法,么~
打了个飞吻,对他嬉皮笑脸一下,赶紧走出了办公室。
园美杨医生。
杨柳之你好园美,可以把上周你做的反馈给我先看一下吗?
园美好。
自我观察表上写满了消极行为,笔记稍显凌乱,但落笔有力,看得出心情很差。
而积极行为基本没有,能看到最积极的就是那一条“在我忍不住想要自残的时候 我吃了三片安眠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