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重逢（19天）

飞机滑过跑道冲向天空，贺天和旁边第一次坐飞机想看窗子外面的圣诞装小萝莉换了座位，年轻的小萝莉的妈妈冲他笑笑，“Haveagoodtrip!”贺天也笑笑，记忆却回到几年前，那也是一个圣诞节的时候，他强行拉着那个人逃了三天课去旅行，那次是他第一次坐飞机，想坐窗户边不好意思说，还偷偷瞄了好几眼外面的云彩。

  小莫仔，我要回来了啊。贺天微微眯了下眼睛，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从美国到北京再转杭州，半天多的航程并未让他感到多么漫长，他已经等了四年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么几个小时。

  大二的自习室里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笔尖擦纸和键盘敲响时的声音，紧密的犹如战鼓擂擂，临近期末，所有人的生活紧张的好似打仗。虽是圣诞来临却依旧没有什么放松，就连晚上自习室里也是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莫关山看着桌子上的课本，眼神却是有点发愣。又是圣诞了……今年那个愿望会实现吗?他叹了口气轻声苦笑，怎么可能?他摇摇头，继续看了下去。

 “喂，蛇立…我在杭州，小莫仔呢？…他复读了?还考的不错?…行吧，我会去的。”

  莫关山看了看表，收拾了书包，今天是圣诞节，他得赶去打工的餐厅值夜班。来不及吃晚饭，他匆匆赶到了餐厅换了工作服奔走在一桌又一桌之间。贺天是高三那年离开去美国的，在他和莫关山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之后。他上飞机前的一个小时，莫关山打电话来问晚上吃不吃牛肉，确是得到贺天离开的消息。当他明白这并不是玩笑之后挂断了电话，任凭贺天怎么回拨都是无人接听。直到飞机起飞贺天必须关机的前一秒，一条短信发来：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圣诞愿望是什么，那我的愿望是你回来，可以吗？

而这要等贺天第一次站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时才能发现了。

  杭州的冬天虽是不下雪的却是冷的刺骨，但这并不能阻挡那些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们。当莫关山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时，时间已接近了十二点。

  他揉了揉笑的有些许发僵的脸，其他的员工已经回家了，剩下的也被派去整理仓库了。莫关山一个人不紧不慢地打扫卫生，轻轻哼着圣诞的曲子。偌大的餐馆里高瘦的身影略显单薄，温暖的灯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人心生暖意。

  莫关山擦完了最后一张桌子，心满意足的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腹部的剧痛突如其来，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站立，硬撑着桌子想站起来，额头却重重地磕到桌角，摔倒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流进了眼睛。痛……他想起来自己这一天忙到忘记了吃饭才让他那好了没多久的胃病重犯，那是他高三和复读那两年落下的病根了，那个人走后，莫关山变了一个人一般拼命学习和打工，因为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去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因此即使是真的没什么钱来让他复读，他也没有放弃，因为他真的想去看看他的生活他的世界，哪怕那个时候那个人已有了妻儿，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为什么…就这样抛弃他…只是想有平等的站在你面前的权利…怎么就这么难…

  莫关山迷迷糊糊地蜷缩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痛到几乎失去意识，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刹那，似是有人将他抱起，在耳边轻声道了句“别怕，我在。”

 “贺天…”他最终掉进了那一片黑暗。

莫妈妈匆匆赶到医院，看见的却是站在病床边的贺天。

“你还想干什么？”她攥紧拳头，指尖发白。

“阿姨，我……”贺天想解释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你都把他害成这样了，你还要干什么？我求你了，放过他吧……”

“对不起。”贺天看着莫妈妈红着眼圈轻声道。

“你不用道歉的，”莫妈妈偏过头看着还昏迷着的莫关山，“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

那是莫关山带着贺天向莫妈妈坦白时的事了。那时她很冷静，只是说要和贺天单独聊聊。

贺天坐在在客厅看着莫关山的家，小小的屋子被收拾的干净又温暖，透着家里温馨的味道。莫妈妈坐在贺天对面看着贺天的眼睛问：“你喜欢毛毛?”

“是。”

“可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啊。”

“是这样没错。”贺天乖乖回答。莫妈妈是个漂亮的美人，即使是经历岁月摧残也依旧温婉动人，像是被时光遗忘的一片湖泊，静谧又温柔。莫关山和她很像，不仅仅是在那好看的外表和漂亮的发色上，大概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莫关山用暴戾深深埋藏起来的善良坚强就是来源于他妈妈吧。

“那么你们以后会面对很多压力的。”

“我知道我不在乎那些。”贺天说。

“那你想过毛毛吗？你觉得……毛毛能忍受吗？”莫妈妈问。

“呃…我…不知道，但我不会让他去忍受这些的。”贺天轻声说道，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不想要你的许诺，那没有用，我可以同意你和毛毛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也只是希望毛毛过得开心就好，不过，”莫妈妈脸色一沉，“假若你和他真的走不到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莫关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

“毛毛，你醒了?”莫妈妈看着他满脸欣喜。

“嗯…妈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家里钱还够吗？”莫关山注意到病房居然是单人间，想想住院费就觉得脑袋疼。

“不用担心，”莫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好好休息。”

“嗯，”莫关山应着，默默盘算着自己打工的收入，大概够医药费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对了，妈，你最近有……贺天的消息吗?”

莫关山看见妈妈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又是一个幻觉吧?

 出院后的莫关山一时身无分文，蜷在宿舍里思考下个月的饭钱。

  “毛毛!在吗？毛毛!”同宿舍的人在门口喊。

  “你特么烦不烦?”莫关山从上铺露出半个脑袋。

  “有人找你。”

  莫关山一脸不耐烦地从床上下来，皱着眉走出去。

  “同学你是莫关山吧?我是Cy乐队的小a，我们想邀请你加入。”说话的是一个男生，长相清秀。

  “没兴趣。”莫关山眯了眯眼道。

  “哎别啊，我们还是有实力的，同学你考虑一下。”来者一脸着急的样子。

  “哈?我高二之后就没碰过吉他了好吗？你们有病吧？为什么要找我啊？”莫关山看着他，脸上仿佛写着“你是不是sb”。

  “我我我……我们看了校网上的一段你唱歌的视频，感觉还不错，正好缺个人就……”他支支吾吾道。

  “不去。”莫关山瞥了他一眼正打算回去睡觉就听那男生说，“我们可以付钱!”

终是应了那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转过身问：“多少？”

  “嗯……一月1000不不3000!”男生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我去!”一个月3000再加上平时的零工不仅仅改善生活简直是要步入小康的节奏啊哈哈哈!想到这莫关山一直紧皱着眉也微微舒展也正是由此单纯的他根本没注意到男生紧张的略略发颤的声音和不自然的神情就像是有个人逼他来找自己的一样。

  大而空旷的房间里很暗，明明是白天窗帘却拉的紧紧的不让一丝光线透进来，快餐盒还有脏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贺天把自己买进沙发里沉默着抽着烟，烟雾的味道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分外刺鼻。贺呈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皱了皱眉，“别抽那么凶。”他说。

  “有助思考。”贺天也不看他。

  “一个月了，没想过去找他吗？”

  贺天没搭理他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那是一个最近刚红起来的地下歌手的视频。视频很短，也不清晰，隐约看见一个带着护额的珊瑚色头发的歌手弹着吉他，他的声音从嘈杂的吵闹声中传来仿佛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那么…就剩下这最后一个变数了。”

  莫关山靠在窗户边，用一张纸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这一个月以来他和乐队相处的一直不错，也赚了不少生活费，近来心情一直不错，连工作都用心了许多。

  “莫哥!”远远的有人扔过来一瓶可乐，莫关山接住冲那人笑笑，唱了那么久早就渴的不行，他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和乐队的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莫关山打着哈欠在路边等出租车，昏暗的路灯下他穿着厚重肥大的藏蓝色外套眉眼之间的疲惫让他略略有些狼狈。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困…今天怎么这么困?大概最近没有休息好吧。他想着，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的出现，莫关山伸手拦下上车。“去s大。”说完便靠着玻璃沉沉睡去。

  “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司机伸手去关车上的音乐，健壮的手臂上满满的文身。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肢酸痛，借着微弱的月光，莫关山看见自己在一个仓库面前站着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他在打电话似乎和电话那边在争吵这什么。“你特么的要是再不放手就别想见着你的小情人了!”他恶狠狠地冲电话那头道。

 “哟，醒啦?”说话的是一个花臂男。他蹲着看莫关山的脸，兴趣满满的样子。

 中年男子挂断了电话看向莫关山。“你们是谁?”莫关山发觉自己的脖子像狗一样被拴着手也被绳子束缚着。

 “这你不用管，”那中年男子笑笑，满脸褶皱，“我只需要你稍稍配合一下就好。”

“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莫关山挣扎着站起来下意识向后退去，没退几步，便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这么着急吗?小宝贝儿?一会儿就让我们好好心疼你啊~”身后那人笑嘻嘻地伸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

 “你特么找死!”莫关山一下子怒了。

 “这么生气呀?像个小野猫似的，怪不得贺天那小子喜欢啊!”人群中有人说着，引起了一阵浪笑。

 莫关山只觉得周身寒冷，他看向那个中年男子：“你们认识贺天？”

 “哪止认识，”那人笑了，“我跟贺家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熟啊。不过，你叫莫关山?你爸是不是莫呈颜?”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多年了，告诉你也无妨，当年你爸爸能进去，我可还是出了不少的力呢！不过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你特么的啊!!!”莫关山眼圈发红，不要命似的冲向那个男子，锁链被伸直却停在离那人鼻尖几厘米的地方无法向前。

 “嘁，跟狗一样。”男人一脸不屑。

有人从后面扯了一把链子，他就这样摔倒在地满嘴的血和泥土，眼泪也混成泥水。

 “看看长得还真是不错，像老莫，给你们玩吧，”男子轻笑，转身向外走去，“对了，留口气让他去见贺天啊!”

 “你特么…啊…”他的后脑被人按住，脸也被埋进了土里。好像有无数只手拉扯这他的衣服，好似是小时候看过的童话前来冒险的勇士被沼泽里的恶魔拉进水底，跌进那不见天日的深渊。

 冰凉的空气贴着他炙热的皮肤，泪水划过他烧的通红的脸颊，他大口喘息着像溺水的人一般拼死向前伸手，可所触及的地方只有黑暗。

 好像是有火在体内燃烧一般，莫关山的挣扎也越来越无力，连意识都渐渐迷糊，只是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个名字，贺天…贺天，对不起啊…我没有办法等你了……

男人走出仓库，月光森森挣扎和惨叫的声音在月空中被无限放大。他望向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花臂似笑非笑，道：“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没兴趣?”

“我才没有那种怪癖。”花臂耸肩。

“那么什么才能让你感兴趣呢？花臂，或者还是叫你贺呈最得力的部下?”男人还是笑着，却越发狰狞起来，脸上的褶皱一层又一层的扭曲着。

花臂抿嘴一笑，道：“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么？”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笑凝固在脸上，眼神里的惊恐一闪而过。

“陈昭，你的手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啊，当年也是这样害了那小子的爸爸吧?不过，这么简单的把戏，你以为贺天会上当么?”花臂叹气，“你那群埋伏起来的社会小青年会这么安静么?他们早就睡啦。这么晚了，要不，你也洗洗睡吧?”

“你要干什么?”陈昭把手伸向口袋。

花臂脸色一变，像是扑向猎物那一刻的狼冷冽得好像冰山顶上永冻的冰，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脚将陈昭踹倒在地，他摔倒嘴巴咬上了水泥台阶。紧接着两声闷响击中他的后背，那是撕裂了肺部的剧痛，原本保护内脏的骨架碎裂成匕首扎进身体柔软的器官，让他几乎昏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嗯…你问我兴趣…”，花臂把玩着手中的枪在陈昭昏迷前一刻“砰”的了结了他的性命，“它在这一刻显然是杀了你啊。”

他揉了揉头发自言自语道：“那个红毛，果然还是留给贺天吧。”

仓库的门不知被谁悄悄关上了。

“砰!”一颗子弹划过众人的视线，打断了锁着莫关山的那条锁链，这场狂欢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谁!”有人惊恐的问。

云被吹散月光有重新从小窗撒进仓库。来人一袭黑衣，那把打断锁着莫关山的锁链的枪被他握在手中，枪口闪着金属的光泽。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屠杀开始前一刻最后的信号，眼神冷的可怕，似是来自不曾有光照进的深海。

“贺天……”莫关山终是念出了那个日夜思念的名字。

没有人敢动，贺天不紧不慢的走近，蹲下轻轻抱着他用风衣裹住他的身子，吻了吻他的眼角在耳边小声道：“毛毛，等我一下。”

再起身，刚刚眼底的那一片温柔早已消失，嘴角依然带着笑意却有种不容抵抗的压力和令人发自内心的恐惧，没有人敢动，都像是雕塑般呆滞。

“上啊!愣什么!他就一个人!”有人喊。

人群冲上，但却很快开始逃窜，离得近的人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几乎是片刻之间，连求饶和呻吟声都消失了。“我本可以容忍你们这蝼蚁般的存在，只是，”他眼神轻蔑，“谁允许你们动他了?!”

他走到莫关山身边，附身蹲下，轻抚着他小腹上的伤痕，冰凉的手指划过那一道道血痕，莫关山无力的缩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喊着：“贺天…贺天…我…”

“嗯，我回来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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