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妍厅内,鸦雀无声。
魏无羡【又道】什么东西都要交给你,谁都要听你的?看兰陵金氏这行事作风,我险些还以为仍是温王盛世呢。
闻言,金光善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颜色。射日之征后,各大世家对于魏无羡修鬼道一事的微词逐渐上涌。他在这里提阴虎符,本意是要威胁一下魏无羡,提醒他你还有把柄呢,旁人都盯着你,别太嚣张,别妄想骑到我们家头上,谁知这魏无羡说话如此赤裸裸、血淋淋,他虽早暗暗有接替温氏地位这份的心思,但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白亮敞地剥出来,还加以嘲讽。他右首一名客卿喝道:“魏无羡!你怎么说话的!”
魏无羡我说错了?逼活人为饵,稍有不顺从便百般打压,这和岐山温氏有区别吗?
聂成歌阴虎符明明便是魏无羡的东西,金宗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讨要还这么理所应当。
聂成歌你和它有半文钱关系吗?再说,金宗主你说你担心魏无羡控制不住,但你又没有修习鬼道,为何你便觉得——
聂成歌交给你就能控制得住了呢?
路人甲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
路人甲【站起身来,接着魏无羡刚才的话道】魏无羡,自然有区别。温狗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原是他们罪有应得。我们不过以牙还牙,让他们饱尝自己种下的恶果,又有何可指摘?
魏无羡谁咬了你你让谁还,温宁这一支手上可没沾过什么血腥,莫不是你们还想来连坐这一套?
路人乙魏公子,你说他们手上没沾血腥就没沾了?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证据呢?
魏无羡你觉得他们滥杀了,难道不也是你的片面之词?难道不是应该你先拿出证据来吗?怎么反倒找我要?
那人连连摇头,一脸“这人不讲道理”。另一人冷笑道:
路人丙当年温氏屠杀我们的人时,可比这残忍千百倍!他们都没跟我们讲道义,我们又为什么要和他们讲道义?
聂成歌你是把你们和温狗相提并论了吗?
魏无羡【笑道】哦。温狗作恶多端,所以姓温的尽皆可杀?不对吧,不少从岐山那边降服过来的叛族现在可是如鱼得水呢。在座的不就有几位,正是原先温氏附属家族的家主吗?
那几名家主见被他认了出来,登时神色一变。
聂成歌是呀,先前商议好的一些事,怕是在座的一些家主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金光善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魏无羡【又道】既然只要是姓温的就可以供人随意泄愤,不论有辜无辜,意思是不是我现在把他们全部杀光都行?
话音未落,他把手一压,放到了腰间的陈情上。刹那间,整个宴厅的人都被唤醒了某些记忆,仿佛重回到了那暗无天日、尸山血海堆积的战场。一时之间,四下都有人霍然站起,蓝忘机沉声道:
蓝忘机魏婴!
金光瑶【离魏无羡最近,却是颜色不变,温声道】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一切好商量。
路人乙金光善:【也站了起来,惊怒惧恨交加道】魏无羡!江……江宗主不在这里,你就如此肆无忌惮!
魏无羡【厉声道】你以为他在这里,我就不会肆无忌惮吗?我若要杀什么人,谁能阻拦,谁又敢阻拦?!
蓝忘机【一字一句道】魏婴,放下陈情。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在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近乎狰狞的倒影。他忽的转过头,喝道】金子勋!
路人乙金光善:【慌忙道】子勋!
魏无羡废话少说,想必诸位都知道,本人耐心有限。人在哪里?陪你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我只给你三声。三!
金子勋本想咬牙死扛,但瞟金光善神色,心头发冷。
魏无羡二!
路人丙金子勋:【这才大喝道】……罢了!罢了!不过几条温狗,你若想使唤便拿去,不想在今天跟你纠缠!自己去穷奇道找便是了!
魏无羡【冷笑一声,道】你早说不就行了。
聂成歌【微施一礼,道】告辞。
他们二人来也如风,去也如风。身影一消失,许多人心头的阴云这才消散,斗妍厅里,原先坐不住的人三三两两坐下,十之八九已惊出一身冷汗。而金光善呆呆站在位上,半晌,忽然大怒发作,一脚踢翻了身前的小案。满案的金盏银碟骨碌碌滚下台阶,金光瑶见他失态,有心圆场,道:
金光瑶父……
话音未落,金光善已拂袖而去。金子勋也深深觉得方才在众人面前退让输了面子,又愤又恨,也要跟着一并退场,金光瑶忙道:
金光瑶子勋……
金子勋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随手抓起蓝曦臣案上的茶盏甩手一砸,迎面砸向金光瑶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蓝烟在袖中的左手一挥,茶盏定住,又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自己把泼洒出来的装了回去,稳稳地落回了案上。
金子勋一怔,抽了抽嘴角,也拂袖而去。
于是,场中只剩下金光瑶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他一边安抚全场,一边焦头烂额道:
金光瑶唉,这个魏公子真是太冲动了。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家的面这么说话呢?
蓝忘机【冷冷地道】他说得不对吗。
金光瑶【微不可查地一怔,旋即笑道】哈哈。对。是对。但就是因为对,所以才不能当面说啊。
蓝曦臣【若有所思,道】这位魏公子,当真已心性大变。
蓝烟没有。
蓝曦臣什么?
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蓝烟【转头看向蓝曦臣,一字一句地道】心性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