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见爸妈

闷油瓶静静的，半蹲着身子，两只奇长的手指抚过潘子墓碑上已经有些灰暗的字，动作很轻，有点不像他，不像平常的那个他。

我没说话，二叔也顿了顿，电话两端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二叔再是最后说了一句“记得去看你爸妈”，就在那端挂了电话。我却一直保持着把手机放在耳畔的动作，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闷油瓶。

夏天的阳光狠毒，所以我们特意早起赶来的墓园。初升的阳光有些刺眼，打在一身藏青色体恤衫的闷油瓶身上，倒是出人意料地柔和下来。

我摇了摇头，摈弃了一些不该生出的杂念。快步向那边走过去，顺便垂下手，让手机自己随意地滑进裤袋里。

来到潘子的墓碑前，我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半蹲下身子。

他的手已经放下了，手肘顶在膝盖上，见我过来，侧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我的眼睛中应该是有疑惑，在闷油瓶和胖子面前，我基本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回头看向了墓碑，眼神很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碑上是瘦金体字，我的手笔。现在描红剥落不少，在阳光的刺激下有些灰暗 的衰败。

“为了我死的。”他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平静，不知是不是在为我的疑惑做一个解释，不过我想，应该是的。

他没有冗长的感慨，没有过分的悲伤，顶多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怅然。

闷油瓶对生死看得很淡，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他人的生死对他来说不过眨眼，不过，他会帮人，也会救人，他会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会去救自己不想死的人。但是如果有人死了，他也不会去管，无论那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这世上为了闷油瓶死的人也不少，毕竟是张家族长，毕竟是当年张起灵计划寻找的主角。

我不自觉地把手搭上闷油瓶的肩，叹了口气，拍了拍。

闷油瓶再次侧过头来，浅浅地看向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手上一顿，默默的收回手，侧过头撩了一把头发。

不用人说，我也知道我的动作逗比得很，吴邪啊吴邪，你他娘的在闷油瓶面前装什么老成啊，这下尴尬了吧！

幸亏闷油瓶不是话多的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发呆了。

胖子在一边抽完烟走过来，他现在绝对不会在距离我三米以内的地方碰烟，我笑过他小题大做，但心中还是感激，我吴邪这一生没什么好骄傲的，最骄傲的就是认识了这两个朋友。

我正陷入了煽情的气氛里 ，却被胖子一掌拍了出来。

“天真啊，小哥也接出来了，也来回了大潘，接下去咱们去哪里逍遥啊？”胖子咬了一根杂草在嘴里，问我。

我想了想，如实回道：“二叔刚刚来电话，让我去见见爸妈。我是有好久没回家了，正好现在也在杭州，所以我想去看看爸妈。你是知道的，我爸妈知道，我去接小哥的事情，他们担心。”

说完，我满目希冀地看向闷油瓶，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特别想让他和我一起回去。

我当时以为可能是大男子主义吧，可以在爸妈面前炫耀一番，你们儿子等了十年也不是白等的，这个就是我等了十年等回来的人，他特别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