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叫爹

汀巷是不信神的，但为了阿晏，这个曾经对神鬼嗤之以鼻的女孩开始祈求神明的存在。她每天晚上都会跪在地上，捧着《圣经》、《佛经》之类的经书诵读祷告，只求各路神仙能显显灵，护佑她唯一的认可的亲人……

阿晏那么好的孩子，一定是去了天堂的……我做了这么多坏事，该下地狱……但愿你在天堂过得快乐，阿晏。

女孩平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安静柔和得像个玩偶娃娃。

最后再祈祷一遍吧，我愿奉上一切，只求阿晏能踏上那条神圣之路……

……你们要是软弱的手坚壮，

无力的膝稳固。

对胆怯的人说：

“你们要刚强，不要惧怕。

看哪，你们的上帝必来报仇，

必来施行极大的报应，

他必来拯救你们。”

那时瞎子的眼必睁开，

聋子的耳必开通；

那时瘸子必跳跃像鹿，

哑巴的舌头必能歌唱；

在旷野必有水发出，

在沙漠必有河涌流。

发光的沙要变为水池，

干渴之地要变为源泉；

在野狗躺卧之处，

必有青草、芦苇和蒲草。

在那里必有一条大道，

称为圣路，

污秽人不得经过，

必专为赎民行走……

……永乐必得着欢喜快乐，

忧愁叹息尽都逃避。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隆起的小山包上，少年身形单薄。

一身粗布衣裳，领口缀着层羊绒，是阴山脚下，标准的放牧打扮。

少年抬眼望天，黑沉沉的眸子里映着那片蔚蓝。

蓝绸布一样的天空上，腾着几朵云，瞧着圆滚滚，软绵绵的，像天地接缝处的，悠闲吃着草的羊。

羊……

少年突然起身，抖落几下身上的尘土草叶，抬眼，向不远处的笼在天光中的羊群看去——

只见，羊群的最前面，一个小小的身影向这边奔过来，伴着一声声呼喊，小团子投弹似的栽进了少年的怀抱。

“阿爷！”

小团子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奶声奶气地唤那少年，大大的眼睛里盛着满天霞光。

“叫爹。”